【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倚天之丁敏君重生》作者:闲之喻 前世她技不如人,死于那个貌甚美心更毒的师妹之手。 重生在十八岁,她仍有执念。 只是好像她没能改变什么,那她又为何重生? 兜来转去,原来最终也只为那一个人。(93版,原著) 非女强 内容标签:武侠 重生 阴差阳错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丁敏君,安适 ┃ 配角:纪晓芙,杨逍 ┃ 其它: ====================================================================== 第1章 重生 巍峨的青山绵延数里,人烟罕至的密林中却隐隐有两个女子在争吵。其中一位青衣长发,容貌极其美丽;另一女子身着淡兰长裙,清秀而已。争吵中却见美貌女子突然扬起手,手指瞬间扣住兰裙女子的头部,那女子如何拼命挣扎都挣脱不开,只听她一声惨叫,七窍血涌而出,立时毙命。随着这声惨叫,一个满头是汗的女子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周芷若!”女子嘴里恨恨地吐出一个名字,用手摸了摸头顶,随后松了一口气。她连续几晚都在做这个梦,恍惚间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事。如若是梦也太过真实与清晰,若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那结局连她自己都唏嘘不已。 “师姐,该用药了。”门声响起,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弟子端着药走了进来。丁敏君从小就跟着师傅修习峨嵋内功心法及剑法,已是很少生伤寒这种病,这是仅有的一次,加之上辈子,已是第二次。这几日,生病加梦境,一直让她恍恍惚惚,今日突然就清醒了许多,终究要为将来的事需好好谋算一番了。 只是现在还早,周芷若也就是四五岁的模样,就算想找她都无从找起。再过几年……她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茫茫人海,只是个无名小姑娘,到哪里找寻。 依她现在所知,不久师傅会让师兄妹一众人下山打探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她自然知道谢逊现在与张翠山夫妇已经不在中原,所以这一趟不会有任何结果。 但是她知道这次下山,命数改变最大的就是师妹纪晓芙。 说起这个纪师妹,丁敏群曾经羡慕她有显赫的家世,忌妒她拥有师傅的另眼相看,却更恨她拥有杨逍和殷梨亭的痴心不悔,却还不知足。成为杨逍的人,她不与那杨逍双宿双飞;又迟迟不推了与殷梨亭的婚事,却偏要跑回峨嵋来碍眼。纪晓芙被师傅拍死时,她心里可甚是高兴! 丁敏君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资质,她进门最早,却比不过纪晓芙,甚至连小她十多岁的周芷若也不如。可谁让她是大师姐呢,每个人都得尊称一句师姐,却要低头称呼这些小辈为掌门,她的心里着实不甘。 当时纪晓芙称是向西走到川西大树堡不知哪条道上就遇到了杨逍。如今她要跟着纪晓芙一起,杨逍仍是师傅不共戴天的仇人,武功却十分高强,连师傅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她能利用纪晓芙去除去杨逍,难道还怕师傅不把衣钵传给她! 要说丁敏君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子,长相一般,上世一直都想当掌门,甚至为此不断与周芷若做对,直至失去性命。没想到重生了,这傻人竟还未放下这个执念。 丁敏君病愈后每日与众师兄妹一起练功,众人也没觉出她有什么太过不同的地方。但要说变化,也还是有些,丁师姐最近好像骂人少了,众人也只当她大病初愈,精神还未恢复完全。 这日,灭绝师太召集众徒弟到大殿集合,丁敏君心道,师傅当是要让我们下山了。果然听得灭绝道:“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找寻屠龙刀的下落。天下皆传屠龙刀是被金毛狮一谢逊拿去,你们分头去打探那金毛狮王谢逊的行踪,若能设法取得屠龙刀当然最好。但那谢逊武艺高强,你辈皆非他对手,若不能取,也要设法传讯与我,为师会速速赶去。” 众弟子听完师训后,纷纷转回房间收拾下山所需物品。丁敏君走到纪晓芙跟前拦住了她道:“纪师妹,不若咱们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纪晓芙素知丁师姐不是好相处之人,虽心里不太愿意,却又不好拒绝,只得同意。 第2章 遇见 路上,丁敏君因为急着早日到达大树堡,便不停地摧着纪晓芙赶路。 纪晓芙不明所以,便问道:“师姐,师父命我们下山是打探消息的,为何我们什么也不问,却一直匆忙地向西行?” 丁敏君刚想恶声训斥她一番,转念一想,之后还需要她的配合,万一此时闹得不愉快,反而多生事端。便压下急躁与她耐心解释:“我之前确实探听到风声,那谢逊似在川西的大树堡出现过,我怕如果现在不速速赶去,又会失了他踪迹。” 纪晓芙听到这个解释更加奇怪,若是下山前师姐听到的消息,怎么不与师父提起。若是下山后,她与师姐从未分开过,也未见师姐向任何人打探过消息,那师姐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呢。无奈她忌惮师姐的脾气,不敢再继续问下去,怕惹恼了她又引得一番辱骂,只得匆匆赶路。 一直到了大树堡,丁敏君才放缓了脚步,开始不停地打听一个书生模样,相貌俊雅的公子。纪晓芙心中疑惑更大:师姐到底是要做什么,打听谢逊不是应该问一个一头黄色的男子才对吗? 几天下来,没打听到任何有关杨逍的消息,丁敏君已经略显暴躁。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揪住纪晓芙问:“你当年到底怎么认识杨逍的。”不过,再不聪明她也知道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这天,她与纪晓芙在一茶摊歇息时,突然一个全身脏乱,皮肤溃烂的人横冲直撞地闯了过来。周围茶桌都被他撞翻,一群人气得围着他轮番殴打。 丁敏君本就在气头上,巴不得也去揍他一顿,只是碍于峨嵋弟子的名声,没动手。现在更不会去理那人的死活。 纪晓芙心地本就善良,看不下这些欺凌弱小的事情,便上前解围:“你们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会把他打死!” “好好的摊子都被他掀完了,你看看他这副样子还能指望他赔吗,不打他我要找谁出气。” “就是,老子今天本来就不痛快,喝壶茶还被这小子冲撞,不打他打谁!”众人各有理由,手脚却都没停下。 “行了,你们快住手,你们的损失我来赔!”她边说,边用剑鞘将众人隔开。 丁敏君本是冷眼旁观,见她要赔钱给众人,上前阻止道:“晓芙,我们下山带的盘缠本就不多,你还要到处多管闲事,他自己闯的祸,由他自己收拾便好,你我速速离开,还有正事要办!” 别看纪晓芙平时性子娴静无争,内里却倔强无比。说白了就是这姑娘有点轴,她认准的事,总会力争到底,不然前世也不会被灭绝师太一掌拍死。 “师姐,咱们峨嵋也是名门正派,遇到这种不平事,若袖手旁观,岂不让其他门派笑话。” 丁敏君暗骂着,纪晓芙你这个作死的性子两辈子改不了。却不得不拿出银两来一一赔偿给众人。 打发了众人,她一把抓住纪晓芙,拉着就要继续打听杨逍的消息。谁知拉了半天沉得走不动,扭头一看,纪晓芙一手还拖着那个衣衫褴褛的人。 丁敏君一路收敛了脾气,自认忍了纪晓芙许多,这闲事管了,钱也给了,她还想怎地! “师妹,你这还是要做什么?耽误了师父的大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纪晓芙带着哀求的神色看着丁敏君道:“师姐,这人现在虽救下了,可他伤成这样,若我们撒手离去,他岂不一样没有活路。不若我们救人救到底,找一家医馆给他看看,好歹这也是条命,能多尽份力他也有多活一分的机会。” 丁敏君不奈道:“我没空听你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是跟不跟我走,你若还要在这里磨磨唧唧,我立刻一剑将他杀了,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纪晓芙一听,大吃一惊:“师姐,你怎可滥杀无辜!” 丁敏君冷笑道:“你可以试试,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走还是不走?” 纪晓芙暗叹一声,对不起,愿你能遇上好心人。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人,松了手,迈开了腿与丁敏君一道离去。 谁知只迈动了一步,另一只脚就沉重地迈不开了。她向下看去,那人的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衫一角,刹那时,本就没硬起来的心又软成了泥。 命运之轮轰隆隆地转动了起来,谁又能想到呢?这一抓将本可能错开的命运又抓了回来。 第3章 救治 纪晓芙反悔的举动,终于惹火了丁敏君。她二话不说,举剑便刺向了地上的人。只听得当啷一声,兵刃相交,纪晓芙伸剑将她的剑挡了下来。 “纪晓芙,你要以幼犯长吗?”丁敏君秀眉一蹙,双眼瞪着纪晓芙道。 纪晓芙道:“师姊,这人并非做恶之徒,你这般对他,若传了出去,不怕损了咱们峨嵋派的名声,惹得师傅责怪?” 丁敏君冷哼一声:“这事本就因你而起,现在你耽搁师傅了的大事,还是想着师傅怎么责罚于你。至于我,你放心好了,等我做好了一切,师傅不但不会怪我,还会重重地奖我一番。” 说着,收回剑,加了力道,重又刺向那人。当的一声,双剑相交迸出火花。丁敏君胳膊被震得发麻,原来又是被纪晓芙挡了剑。 丁敏君大喝道:“你这是一定要为他与我做对了!” 纪晓芙苦求着:“师姐他这个样子,我实在不忍,我们只要耽搁一天,给他看看,安置好,我保证第二天绝不会再多看一眼。” 丁敏君的牙都快被咬碎了,纪晓芙你就仗着就你能找着杨逍是不,你……你……就让你先嚣张着吧,等我找着了杨逍,有你好果子吃。她再三地舒了几口长气,不舒不行啊,她上辈子还没被纪晓芙给憋屈成这样子。 “好,我就听了你这番话,赶紧带了他去找大夫,要不就早死早超生!”说完,甩手向不远的城里走去。 纪晓芙见师姐一点儿也不管地上的人,本想雇个男工将他背着,谁知人家一看他这样,竟没一个人愿意接这活。她无法,只好自己背起他,运功追赶丁敏君去。 城里人口众多,各种铺子一应俱全,走不多久,看到一个叫安和堂的药铺,便走了进去。 一个穿着天青色长衫面目清俊的青年男子迎了上来。 “小哥,请问大夫在吗?”见丁敏君进去后只站着什么也不做,纪晓芙只得上前一步问话。 “在下就是大夫,请问姑娘是要为背上的人看病吗?” 丁敏君和纪晓芙均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他似已习以为常,并没有尴尬,只解释着:“在下明白两位姑娘是看在下年纪轻,便对在下的医术有所怀疑。只这镇上的街坊邻里都可作证,安家是祖传医药世家,医术上不输于别家医馆。” 丁敏君听了他的解释也不想耽误时间,冲纪晓芙使个眼色。纪晓芙即使有心换间医馆,却也不敢再勉强师姐,只得把人放在靠墙的一个矮榻上。 那年轻大夫一看到男人溃烂的脸便大吃一惊,慌忙向前把脉。然后又将那人眼睑,唇舌仔细观察了一阵,才收了手。转头对丁纪两人说道:“他这是中了剧毒,一时还不能确诊。我先开些常用的祛毒方子,待确诊后再对症开药。” 丁敏君冷哼一声:“庸医!之前还敢夸医药世家,还能治百病!没本事就不要夸下大口。” 那大夫听她信口就能编排出自己没说过的话来羞辱自己,即使脾气再好,也气上心头。 纪晓芙向来知晓自己师姐的嘴毒,得理不饶人,师姐不怕得罪大夫,可是她怕惹恼了大夫,人家会将她们赶出门去,忙向前道歉:“对不起大夫,师姐只是心急,才会口不择言,一切按您说的做就成。” 丁敏君听到她的话也没再做声,只又哼了一声。 那大夫也未多做计较,只去开了方子,抓了药与纪晓芙。纪晓芙接过了药犹豫着并未动身,那大夫看到了说:“姑娘有什么话直说无妨,能帮到的在下会尽力去做。” 纪晓芙才开口道:“大夫有所不知,这个人是我和师姐在路上救下的,我们也不知他是谁。只是我们现在有急事要赶路,不知能否将他留在您这里治疗。医药费和照顾他的费用我们会一并算足给您,只求您能答应这个不情之请。” 那大夫露出了为难之色。 丁敏君唯恐天下不乱地插着话:“师妹你看,这些整天打着救死扶伤旗号的大夫,也不过是为着方便赚钱。只要稍有麻烦的事,他们便巴不得人家离得越远越好。” 纪晓芙听得她的话,急得直冲她摇头,恨不得上去牢牢捂住她的嘴,我的好师姐,您就不能不添乱了吗! 那大夫经过丁敏君之前的几番话,对她的性格也有了些了解,便不去答理她,只对纪晓芙道:“这位姑娘不要误会,我之所以觉得为难是因为这个药堂目前只有我一个人在,有时病人情况过重,我就得外出就诊。我只怕每天事多,疏忽了他,反而耽误他的治疗。” “那您看这样行吗?您对这里比较熟,帮忙介绍一个信得过的看护,我多出银子与他。纪晓芙继续求着。 那大夫思索了片刻道:“也只能先这样了。“虽然纪晓芙出的银子不少,可来的人一看到榻上人的模样,扭头就走,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是看多了怕晚上睡不着觉。 结果只得又找了家生活上十分困难的,看在银子充足的份上,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第4章 找寻 纪晓芙感念大夫不厌其烦地帮忙,便报上了自家的姓名,希望有机会报答那大夫,同时得知那大夫名为安适。因她连带着报了师姐的名,惹得丁敏君好一通白眼,连连嫌她多事。 折腾了一天,天色已晚,两人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 纪晓芙真是累着了,躺下便睡过去。丁敏君却睡不着,琢磨着地方没错呀,时间也没差,杨逍到底钻哪去了,怎地还是看不到影。为了这厮,她这一路是忍啊忍啊,忍得都快成内伤了,若再找不着,她怕她会忍不住先把纪晓芙揍一顿。 想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听闻这杨逍年轻时十分风流,风流之人最常去的无非就是那种地方。她想到了办法,打定主意,心便安下来,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纪晓芙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男装,死活不肯换。师姐竟然想到去青楼打探消息,那种地方岂是她们去得的。万一被人发现,名节受损,以后还怎么见人,她爹若知道了肯定会打断她的腿。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寒颤,不行,打死都不能去。 丁敏君换好衣服,一看纪晓芙还坐在那里发呆,丝毫没有要换衣服的打算。就走上前敲了敲她的脑袋,道:“纪晓芙!这一路上你任了多少性,耍了多少脾气,再三无理取闹,我都顺着你了。现在轮到正事了,不过是让你换身男装,你就推三阻四,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的。师傅平日里将你当她最得意的弟子,对你宠爱有加,你这样对得起师傅吗!” 纪晓芙听着师姐那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说得理直气壮,气得想伸出大拇指夸她,太有才了,恐怕死人都能被她说得爬出棺材。 “师姐,一路过来,我们都没打听到谢逊的下落,却一直在打探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师妹委实不明白,他跟谢逊有什么关系!而且,师姐现在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我们这般人家的女儿去得的,这次小妹着实不能听您的。” 丁敏君见纪晓芙不听她的话,气怒道:“我做事难道还要向你交待吗!既然决定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不想去,你贞节,你有骨气,随你好了,我一个人去。等事成后,我会好好向师傅禀明你一路推委的所作所为,让她好好看看清楚你这个好徒弟是怎么‘尽心’为她老人家办事的!”说完,她拿了剑冲了出去。 其实她一番激动完就后悔了,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都是黄花大闺女一枚,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青楼却从未去过。若有纪晓芙在,她还能壮壮胆,能支使个人,现在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阵了。 话说丁敏君来到本城最大的青楼前,头一低,抬步进去。前来迎接的老鸨,一瞧这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手中还握着一把剑,那笑脸就变了形。她跟一旁的小厮使个眼色,那小厮会意,拔腿向后堂跑去。 那老鸨倾刻又化出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因忌惮着她手中的剑,没扑上前,只离着些距离道:“我说这位小……公子,您头回来我们这里吧!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尽管跟妈妈说,妈妈给你找,包你满意!” 丁敏君脸皮虽厚,此时也面色发热:“我不找姑娘,向您打听个人。您这客人中,有没有一个书生打扮,模样英俊,武功很高的中年人。” “这……我们这整天人来人往的,却没见着您说的那样的。”老鸨双眼上下瞅了她一遍,心道:原来是来找情郎的。 丁敏君见那老鸨,连想都没想就回答,自然不信。 “可否让我自行找找,人太多,妈妈兴许看漏了眼。”丁敏君做事直来直往惯了,一不如意便是打杀,对这里的弯弯绕绕也想得简单——你让我看看,我若没找着就走,也不耽误你什么事。 老鸨岂能如她愿:“恐怕不太方便,您若没有其他事,请快回吧,想知道的也告诉你了,怎么还这般啰嗦!” 说话间,众打手已经在后堂汇聚等候,只等着一声令下,把这小子暴打一顿,扔将出去。 “你这人也太不通情达理了吧,我好声求你,如何这般为难我!”丁敏君觉得自己又不动她任何东西,只是看看,这老鸨也太固执。 老鸨这个气啊,你见哪家青楼会给你这样的通情达理,你这一看不打紧,这客人都被得罪光了,我还做个什么生意! 当下也不再与她废话,手一挥,那小厮带着众打手进来围住丁敏君。 丁敏君使出峨嵋功夫,初时打得很轻松,但架不住人家人多啊。再者青楼本就是个是非之地,经常处理闹事之人,这不,陆续几个加入打斗的人,功夫明显高了许多。一个不小心她就被狼牙棒砸中了后肩,差点被砸脱手上的剑。当下,她也不再逞强,运起轻功跑出青楼。 第5章 探视 丁敏君捂着肩膀,回到客栈,本指着让纪晓芙给她上上药,包扎一下。可是一推开房间门,却只看到空荡荡的空间,她这个气啊,纪晓芙你个臭丫头,让你跟我办正事你不同意,自己却跑得没影。 纪晓芙姑娘去哪了呢?原来她还惦记着前一天被救的那个人。她怕她们一走,那人没被好好照顾,实在放心不下,想亲自看一眼安安心。结果,师姐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跑去看病号了。她哪知道师姐此刻也变成了“伤残”人士,等着她救助! 为了方便治疗,那人还是被安排在了安和堂的后院。纪晓芙去的时候,安大夫正好出诊,她只得从后门进去。一进门就听屋里有人在嚷:“你这人脾气也太大了,给你擦身,你还嫌弃地推我。有那力气挣扎,不如留着劲好好治疗。” 纪晓芙摇摇头,这病人…… 她抬步走到门口时,却听到里面有轻微地痛苦呻吟的声音。她放轻步子走到门口看向里面,见那照顾人的胡二手中拿着湿布巾在擦拭着那人的身体,动作却很是粗鲁,她看着都疼,真怪不得人家要挣扎。 “胡二,你出来一下。”纪晓芙觉得此时自己进去,多有不适,便将人叫出来叮嘱一番。 胡二看到雇主来了,将那湿布巾往床边一撂,忙跑了出来:“东家,您来啦!” 纪晓芙头回听到这个称呼很是别扭,用手捂着嘴假咳着掩饰了下表情道:“我知道你以前没照顾过人,可能不习惯。但他现在身上多有溃烂,你擦拭时还是小心些力道罢。” 这胡二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就是一普通庄户人家。国家连年打仗,他种出的粮食还不够上交的。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来接了照顾这样一个人的活,听了纪晓芙的话只连连称是。 纪晓芙又问他:“安大夫出去前有没有什么交待?” 胡二想了想,道:“只听他好像自言自语着说了句,这毒得运功逼出才行,我也不太明白。对了,他之前给这人喝了些药,又泡了药汁,让我给他涂在身上。东家来时,我正擦着呢。” “哦,好。那你快去擦吧,用力小心些就好。”纪晓芙挥挥手让他进去了。 她琢磨着大夫的话,这运功的话,只能找有武功的。靠安大夫和胡二是不行的,现在只有她和师姐能帮上忙,可是丁师姐…… 想到这个师姐,她真是头疼,也不知师姐这会儿去那地方打探得如何了? 她坐在院中的凳子上等待着。 只一盏茶的时间,她听得前面的医馆传来了脚步声。抬眼望去,果然是安大夫回来了,她忙起身与安适打招呼。 “纪姑娘不用客气,你是来看望屋里那人的罢。我观察了他一晚上,今天早上给他配好了药。只是体内的药尚需配合着内功,让其快速在体内运行发散。待三日后,毒完全聚集到一处时,再使力一次性逼出。在下不会武功,不通内功,端看姑娘能否可以帮这忙。” 纪晓芙听得安适一番话说得已是十分客气,这本就是她带来的人,本应她来负责。现在安适如此尽心,她万分感激。早已决定为那人运功,现在就只怕师姐不能放过她。虽然有所顾虑,但纪晓芙做了决定,到时候再跟师姐好好磨一下吧。 说话时,胡二已涂完了药汁,走了出来。看到安适回来,便忙与他打招呼。 “走,我们进去。”安适带着纪晓芙走进屋内。 那人上完了药,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发任何声音。 安适上前观察了下他的情况,转头向纪晓芙问道:“纪姑娘现在是否可以帮他运功。” “没问题。”纪晓芙说着,便上前,与安适一道扶那人坐起。她盘腿坐与那人身后,运起内功。 安适怕打扰到她,便交待胡二在外面守着。 因为前面医馆会不时有病人就诊,他叮嘱胡二若纪姑娘运完功便去叫他,然后向前厅走去。 第6章 疗伤 安适到前厅诊了几位病人后,便急匆匆进来一位青衣女子,这女子便是丁敏君。 原来丁敏君在客栈又气又痛,感觉后肩湿淋淋的,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 她找出包袱中备着的伤药和布条,试了多次,都没有办法将药撒到伤口上。只得将布条叠成几层,搭于伤口的大概位置,小心地换好了衣服。 折腾半天连疼带累,一头冷汗,她半倚在床头休息了一阵。这期间她骂了纪晓芙数次,诅咒了青楼老鸨无数次。骂到后来她觉得这样骂人也没个回应,很是不爽,便静下来,琢磨起纪晓芙跑哪去了。 突然一个激灵,她猛地起身,却忘了有伤在身,疼得直咬牙。 这丫头不会已经与杨逍暗渡陈仓了吧!又想想,不太可能,她们一路上几乎形影不离。 这才想起来,这死丫头不会跑到安和堂去了吧,这可真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于是,这便是丁敏君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纪晓芙是不是在这里!”她见到安适也没个招呼,劈头便问。 “丁姑娘,纪姑娘正在给你们救的那个人运功疗伤,请在此处坐会儿,稍等片刻可好。”安适急忙迎上,怕她性急,直接冲进屋去,打断纪晓芙的运功。 丁敏君一听,果真自己所料不错,这丫头还真是吃里扒外,竟只顾着外人不顾师姐,实在是没骂错她。于是侧身躲开安适,就要进去找纪晓芙算账。 安适又拦在她面前劝阻,却又不方便去拉扯,便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胡二看到进来的是另一位雇主,就要向前打招呼。安适那边急急倒退着也没看见他,一时躲闪不及,两人撞做一团。 丁敏君抬脚就要绕开倒在面前的俩人,却发现被安适拉住了衣角。这帮死男人,怎么动不动就会扯人衣服!丁敏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丁姑娘,你这样进去,不怕因此伤着你的师妹吗?你们好歹也是同门姐妹,她若真因此受到伤害,届时你又怎么与你师父交待。” “我没法交待!师父的正事她不办,我受了伤她不管,却要去管别人的闲事,先要看她怎么交待吧!” 安适在丁敏君停步说话时便急忙站起身来,听得丁敏君说她也受伤,便向她身上望去。 这本是他作为医者,在知道患者情况后做出的下意识反应,却惹得丁敏君怒目相斥:“你这登徒子,眼睛向哪看!” 安适连忙收回视线:“请丁姑娘原谅,在下只是想看看姑娘的伤口,看是否方便帮姑娘处理一下。” “不方便!”丁敏君一口便回绝了,伤在那里怎么可能让他瞧。 饶是安适脾气再好,也被她噎得面色发红,无话可说。 幸好,纪晓芙及时从屋里走出来。她早听见外面师姐的吵嚷声,听闻师姐受了伤,心理也有些着急。好在运功已到了尾声,她虽急却也是缓缓收功,就怕情急之下遭毒反噬,前功尽弃。 “师姐,快让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纪晓芙的话终于让丁敏君的炮筒转移了方向,惹得安适向纪晓芙投去感激的目光。他急忙道一声:“我进去看看情况。”便带着胡二匆忙钻进了屋里,不厚道地留纪晓芙一个人在外面接受炮火的洗礼。 “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关心我的死活,里面那人有什么好处给你,让你着了魔一样顾着他!” 纪晓芙不敢还嘴,慌忙连着师姐的胳膊要看伤口,却正好扯着了那受伤的右肩。 “嘶——”丁敏君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忙用手护着肩,“死丫头你轻着点!” 纪晓芙连忙松手:“师姐,你伤了肩!”她向丁敏君肩处望去,却见后肩处已有血渗出,染了衣服。” 她慌忙道:“师姐你等等,我马上去找安大夫要些伤药和裹伤布。” 丁敏君也觉得自己的伤口还是应该先处理好,再与她算账也不迟,便没再说什么。 安适拿出家传的伤药,又将自己院中的房间门打开,让纪晓芙带着丁敏君到里面处理伤口。 丁敏君解开衣衫,拿开伤口上的布。纪晓芙一看,肩部一片皆是血洞,有深有浅。浅的虽有流血,但也止住了;深的却还在向外冒着血。她迅速拿过伤药,小心翼翼地洒在伤口上面。 药粉一沾到伤口,丁敏君便觉得火辣辣的疼,全身哆嗦着,瞬间便痛出一身冷汗。她禁不住暗骂安适一顿,还祖传的,这厮不会是在报复她吧。她又不是没上过伤药,却没有疼成这般的。 纪晓芙看着她的反应忙停下了手,不敢再动。 好在疼的时间并不长,疼过后,却觉得伤口处便有一阵清凉传来,疼痛比上药前减轻许多。 纪晓芙看她不再颤抖,犹豫着却不敢再向伤口处上药,只看着那伤口,却发现那伤口已停止出血。她惊喜地告诉丁敏君:“师姐,这果然是好药,你的伤口这么快就不再出血了!只是这药性也太烈了些,师姐你看……” 丁敏君听得纪晓芙的话,再加上现在的感觉,便也知那确实是好药,只得咬咬牙忍了,让纪晓芙继续上药。 第7章 终见 纪晓芙为丁敏君上好了药,包扎妥当,只是没有新衣服可以再换。所幸渗出的血不多,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 一番痛苦的折腾后,丁敏君有些精疲力竭,心头的火气倒降了不少,却也没打算轻松地放过纪晓芙。 “纪师妹,从下山到这里,你说这一路行来我可有委屈了你?” 纪晓芙摇摇头。 丁敏君脸一转眼一甩:“那为何再三与我做对。” “师姐,我真没有!”纪晓芙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极了。 “没有!要不是因为你,你说我能变成这样吗?” 纪晓芙无语中,心道:您变成这样怎么也成了我的事?可不是您太固执才造成的嘛!不过,她可不敢这么反驳师姐,不然师姐的后招她更招架不住。 丁敏君叹口气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更不好去打听那谢逊的下落了,只得依靠你。既然你不想我管你,接下来这些天我也不说什么了。你想帮那人治疗,你就去吧。” 听到这里,纪晓芙感念师姐终于相通,正要与师姐表忠心,讲感言。 却听得丁敏君继续说道:“只是每天治疗完毕,你就要出门,日落时再回来。回来后将这一天在哪里遇到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细细讲与我听,记住不许有任何隐瞒。” 纪晓芙的心情瞬间从飘飘的空中咣当掉到了地下,师姐您这是当我三岁小孩还是当我傻!你还能再大方点儿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丁敏君会跟着纪晓芙一起出门去安和堂,在纪晓芙给那人疗伤时,她就在那里等着她。不是丁敏君突然变善心了,她是怕纪晓芙偷懒,躲在药堂不出去打探消息。等纪晓芙出了药堂,她就转回客栈休息,间或也去大街小巷转转,看是否有线索。 纪晓芙最痛苦的事就是每日黄昏后,客栈汇报时。 丁敏君将她每个遇见的人的特征,年岁,行为等等问得清清楚楚,问得她恨不得手中立刻变出个馒头,塞到师姐嘴里。 纪晓芙在丁敏君的煎熬中度过了漫长的五天。那人在她与安适的治疗下,已将毒排出体外,身体也慢慢恢复,只那毒侵入较深,还有些虚弱。那些溃烂的伤口也渐渐结疤,脱落。喉咙因受损严重,还不能出声。 这日纪晓芙运功完毕,下床整理时,那人转过了头。映入她眼中的是一个儒雅清俊的面容,纪晓芙恍然一怔,心道:原来这人长得这般好看。继而高兴起来:“你的脸好了!” 那人摸着自己的脸,忙要下床。纪晓芙忙扶着他,向外喊着让胡二进来。胡二听得她喊得大声,以为有什么事,急忙跑了过来:“东家,咋了!” 纪晓芙笑着道:“你看他的脸恢复了。现在他要下床,你看他有什么需要,帮着他。” 跟在胡二后面的是丁敏君,她也是听到纪晓芙喊得声音较平时大,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她听完纪晓芙的话,也朝那人望去,却赫然吃了一惊:那人竟然就是她苦苦找寻了数日的杨逍! 原来这就是杨逍与纪晓芙相遇的过程,怪不得半生风流阅人无数的杨逍会缠上只有中上姿色的纪晓芙。 随即涌上心头的就是绵绵不绝的捶心之悔——我怎么竟把这厮给救了!千万不能让师傅知道,得赶紧想办法除了他! 好在这个时候,他喉咙受损,一直未能说出他的真实姓名。不怕纪晓芙打草惊蛇,冒然与他撇开关系,引起他的怀疑,一切还有时间。 想到这里,她赶紧凑上前说道:“果然恢复得不错,也不枉我与师妹费那么多精力救治你。” 杨逍看着突然插话进来的丁敏君。他伤得迷迷糊糊时,丁敏君与纪晓芙的争吵他并没听想着多少。纪晓芙给他疗伤时,他也没见着丁敏君进来过。只是听见她与纪晓芙在院子里说话时的声音,却每每都带着些许的不耐烦。所以此时他对丁敏君的印象并不算好,只是听她说也是救命恩人之一,便对着她点了点。 丁敏君见他态度冷淡,只当他狂傲惯了。见他脸上也没有防备之色,便很放心,暗里寻思:只要他没防备就好,一切还来得及。 第8章 身份 安适见杨逍好转了很多,毒也清除得差不多了,便改了药方。纪晓芙也不用每天再给他运功,只每日与丁敏君一道看望一下他。丁敏君每日仍然让纪晓芙出去打探消息,却不再询问她具体细节,这让纪晓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丁敏君想过趁杨逍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时,一剑把他杀了算了,却犹豫着不敢冒这个险。她曾亲眼见过师父被杨逍打败,她的武功更是平平,万一一击不中,再次身亡,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好运二次重生。 于是转而下毒。她下山时并没有带着那些无色无味的烈性毒药,不知道药里下些砒霜,杨逍能否识破。 她可不敢找安适,那不是找死么。只得找了家小药铺,买了少许,能毒死人就够。 她悄悄来到后院,见胡二正守在炉子旁煎药。她正琢磨着怎么把胡二引开,才好下手。不知是否天意,那胡二此时突然离开炉子,向着茅厕的方向走去。 丁敏君喜不自胜,果然自己运气不错,连老天都要帮她一把。她左右打量一遍,没见有其他人,便快速来到药炉前,将分出的一包药倒进药罐中,并拿起旁边的筷子搅了两下,便迅速离开。 那胡二回来后,根本看不出药被动了手脚,只继续守着药罐,盯着火候。待药煎好,便倒入碗中,端去送与杨逍喝。 丁敏君此时并未真正离开,她正趴在屋顶上悄悄地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不久,只听得咣当一声,碗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响起,丁敏君的心咯噔一下:不好! 她未动,又等了片刻,却没再听到什么声音,只胡二拿着碎了的瓷片走了出来。她仔细盯着胡二的脸,也没观察到他有恐惧之色,似乎并不是杨逍发现有毒,发怒故意摔的。 不会吧?杨逍如果能辨毒,就不会中毒了?现在她也猜不到到底怎么回事,又不敢冒然下去一探究竟,只得悻悻回到客栈。 纪晓芙回来与她打招呼她也懒得回,早早躺在床上休息。 纪晓芙知道师姐性格一向是喜怒无常,见她心情不好,便不能不招惹她,自己做完事做也上床休息。 第二天用过早餐后,丁敏君跟在纪晓芙身后,看到了正在打坐的杨逍。 此时的杨逍气色不错,未见异常。见到丁纪二人来到,他收功下床。 “明教光明左使杨逍,多谢纪姑娘的救命之恩。”丁敏君听得他突然能说话了,而且一出声便爽利地自报了家门,很是吃惊。 相较于她只是吃惊,纪晓芙却是惊骇,顿时脸色大变,拉着丁敏君后退几步道:“你……你竟是明教的。” 明教因行事神秘诡异,历来被武林各门派视为魔教,却因教中武功高强者众多,长期以来无法动它。灭绝师太对众徒弟的教诲,一向是正邪势不两立,遇见便可诛之。 此时这人却正是明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却又被她救了,她的此番行为师父怕是不能饶恕。可她也知,这人她们现在是万万动不了的。只得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另一手抓着丁敏君,紧盯着杨逍的一举一动。 杨逍见纪晓芙吓得花容失色,却笑了出来:“你怕什么。我杨逍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你救了我,我报答你还来不及,怎么又会去伤害你。” 纪晓芙道:“你既为魔教之人,便人人得而诛之。你现在既然好了,也不要与我们为难,速速离开这里,。” 杨逍仍笑道:“我还未报纪姑娘的大恩,岂能就这样离去。” 丁敏君见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杨逍甚至还有调戏起纪晓芙之意。自己站在这里反而成了摆设,心里顿时愤愤不平起来:当初可是我同意才救的你,这时怎么全成了纪晓芙的功劳。 她想着既然现在已经奈何不了他了,索性利用他一番。 便上前说道:“既然你这么想报恩,那我们也不客气。若你能找到屠龙刀做为谢礼,便当你还了这一恩情,你可能做到?” 杨逍终于肯把目光转到纪晓芙旁边的这位师姐身上了。 丁敏君之前偷偷潜入院中,给他下药,被他发现,他没声张。他只是奇怪,为何她刚把自己治好,却又要下毒害他。今日他自报家门时,见她只是略有吃惊,似乎对他的身份并不十分惊讶。他长期在昆仑山坐忘峰隐居,不问世事,年轻一辈识得他的人极少,自己从不曾记得见过她? 现在她张口便要屠龙刀,他也有耳闻,是落与那谢逊之手,只是这几年谁也没见过谢逊的踪影。 第9章 掠人 丁敏君见他半晌不语,便道:“怎么,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报恩,现在后悔了。” “这位丁姑娘,我先想要请教你一个问题。前一日,你是否做过什么亏心事。”杨逍决定不再跟她扯下去。 丁敏君还正想着讹杨逍一把,却见他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转折,顿时有些慌恐,她还是很怕杨逍会翻脸。 “我只记得我昨日还和师妹探望过你,然后就一直呆在客栈里,哪有什么亏心事。现在你伤好了,不想报恩就算了,我们也不与你计较,你还不速速离开。” 纪晓芙听着丁敏君跟杨逍跟打哑迷似的话,很是茫然,正要止住师姐不要再与那魔头交涉,赶紧离开。却突然间瞪大了眼睛,做出想转身跑的动作。那杨逍身形更快,白影一闪,便抓住她掠出了屋门。 丁敏君傻了,杨逍这厮不按理出牌,抓走了纪晓芙。 照着前世的发展,几个月后纪晓芙会有那杨逍的孩子。几年后,纪晓芙会被师父打死。再然后,她还要被周芷若拍死吗? 丁敏君呆呆地站在那里,想着那些曾经发生的事,突如其来的无力感,让她心中有些悲哀。 她绝不能再重复上一世的命运! “丁姑娘。”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却是安适。 他着急地问道:“刚才听胡二说,那个人是个大魔头,他劫走了纪姑娘。” “嗯。”丁敏君下意识地回答。 “我们去报官吧。” “报官?”丁敏君语气中不禁带些嘲讽地反问:“官府能管得着杨逍?能管得着人家的你情我愿吗!” “这……丁姑娘为何要这么说你师妹。”安适觉得一直觉得,纪晓芙表现出的都是温婉善良,而丁敏君这个师姐却经常是恶声恶气,态度十分难看。 “行了,我怎么说用不着你管。这事报官没有用,你也不要管了,我会想办法的。”说完,丁敏君迈步走出医馆丁敏君回到客栈,收拾好包袱,便开始到处打听那杨逍与纪晓芙。一个白衣且容颜俊美的中年男子与一个穿着浅朱色衣裙的美丽妙龄女子在一处总会引得路人关注,她就不信,她找不出来。 走了几日,丁敏君发现,他们前往的方向正是昆仑山。 且说杨逍这几日带着纪晓芙,百般讨好,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纪晓芙却觉得如坐针毡,惴惴不安,质问道:“杨逍,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杨逍笑道:“你应该问我要去哪里,从今往后我去哪你就要跟着我去哪。” 纪晓芙怒道:“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杨逍笑着倾身靠近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正因为你救了我,我才决定以身相许。” 纪晓芙恼羞地甩开他怒斥着:“放开,不要碰我!“杨逍不以为然地笑道:“放心吧,我杨逍从来不会用强的,终有一天你会自动向我投怀送抱” 纪晓芙怒极,颤着手,指着他骂道:“你休想,我不会像那些下、贱的女人一样,明知你是大魔头也会爱上你!” 杨逍毫不在意地同她嬉皮笑脸道:“你骂啊,你骂得越狠我越喜欢!” 纪晓芙脸色微红,绕开他骂着:“无耻!” 杨逍看着她的表情,更是高兴,他瞧瞧窗外,突然来了一句:“上床吧。” 纪晓芙乍听惶恐,手足无措道:“下流!” 杨逍乐悠悠地晃到她面前:“你不上床,跟我躺在一块儿,你才下流呢!” 说完自行踱至床边拿了枕头与被子,来到窗前的小塌上躺了下来。 纪晓芙被他戏弄得心里七上八下,慌忙跑到床前,放下帐子。似乎有些这层帐幕的遮掩,就能挡了杨逍这个大魔头,让自己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杨逍躺了半晌,知道纪晓芙此时也睡不着。便起身推窗,顺嘴吹走了窗沿的积灰。他悠然地望着满天星辰,轻吟出口:“纤去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但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瞧了瞧那遮得严严实实的幕帐,自负道:“丫头,我跟你打个赌,总有一天,你会很温柔的躺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星星!” 他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吟诵的这首词,日后成了他与纪晓芙的写照,甚至连一年见一次也成了妄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会用到很多的电视剧情。 第10章 情愫 丁敏君在后面追得是灰头土面,狼狈不堪,终于来到杨逍与纪晓芙前一晚住宿的客栈。 她一路上打听来的消息皆是两人合住一个房间,也不知纪晓芙是否已成为杨逍的人? 谁知她又晚了一步,他二人大清早便已退房离去。丁敏君咬牙道:“杨逍我就不信我追不到你了。” 她再沿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谁知到了下一个可以住宿的小镇,她却没再得到任何有关二人踪迹的消息。 原因自然又在杨逍身上了。只怪这厮太随心所欲,一路将纪晓芙抱到山上去了。 此时山上夜风拂面,四处虫鸣唧唧。银月清辉,洒向草地上的一男一女。 此时女子表情愤怒,却不能动弹,正斥责着男子那男子一脸不以为然,与她调笑。 那女子瞬间花容失色,带着绝望的表情,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铮铮道:“姓杨的,我一定化成厉鬼找你算帐!” 姓杨的男子自然是杨逍。 只听得杨逍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只想让你看看天空上的星星啊!你唠叨这么多做什么!” 纪晓芙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直至他躺在纪晓芙的身旁,认真仰面天空时,纪晓芙这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两人静静地躺着,杨逍沉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从我懂事开始,我就喜欢躺着看星星,你看,它们多美丽!” 宁静中,他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坐起身来,指着天空中一颗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星星:“嗨,你看!最亮的那颗就是织女,和她对着的那颗就是牛郎。每年七月的这个时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 说完,他呆呆地望着他们,一脸神往地样子。 纪晓芙心平气和地躺在那里,也似痴了一般,看着那两颗星。 天空的大幕下,两颗有爱的心,男子已动情,少女仍懵懂。 一夜很快过去,纪晓芙从惊慌中醒来时,杨逍正烤着从山林中抓到的山鸡。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她的肚子便在此时咕噜地想了起来。杨逍抬头,带着宠溺地笑望了她一眼。她却觉得羞愧万分,用自认凶恶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可那一眼在杨逍看来,便成了娇嗔,心情更觉愉悦。 用过早餐,杨逍却没急着带她下山,两人坐在山顶观风景。确切地说,应该是杨逍在观风景,因为他一会儿便听到了纪晓芙暗暗地饮泣声。 杨逍看她之前还平静的样子,怎么才多大会儿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暗叹女人果然善变。却又不忍心看她伤心下去,便走过去和顺地问道:“你怎么啦?” 纪晓芙却不答话只摇头。 杨逍更奇怪了:“我又没碰过你,你哭什么呢?” 纪晓芙突然央道:“我求求你,你放我回去。” 杨逍没想到这么多天下来,他极尽全力的温柔呵护,逗她开心,却还是换来她的伤心,仍然想远离他的身旁。 杨逍说道:“我曾经向自己发过誓,一定要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这世间上没有什么女人比作我杨逍的妻子更幸福!“纪晓芙喊道:“我不要做你的妻子,我只要回去!” 杨逍气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纪晓芙放大声音道:“你不是说过你是有恩必报的吗?你要报恩,你就放我回去,让我继承师父的衣钵,当上峨嵋的掌门啊!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当掌门。嫁了人的妇人是不能当掌门的!” 杨逍见她对自己竟无一丝留恋,只想做掌门,气话冲口而出:“不行,我绝不放你走!” 纪晓芙气不打一处来,怒喊着:“杨逍,你这个骗子!说什么有恩必报,都是放屁!放屁——” “闭嘴!”杨逍听着她的斥责声,突然有种无力地感觉,便放软了语气道:“你回去吧。” 纪晓芙正准备豁出去与他抗争到底,见他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有些不敢相信,她小心翼翼地确认着:“你……真的放我回去?” 杨逍道:“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快点走吧。” 纪晓芙喜不自胜,一边看着他一边渐渐向后退去,见他确定没再做任何动作,便转身急跑。 杨逍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叫住她:“丫头,等一下!” 纪晓芙却以为他反悔了,便又加快了速度。 杨逍只得驾起轻功追赶上她,纪晓芙正要骂他,却见他递过来一样东西:“这是明教的铁焰令,你拿着。如果将来你有要求了,就拿着令牌上光明顶找我,我就算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也会为你效劳。“停了片刻,他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丫头,江湖险恶,事事小心。” 见纪晓芙仍然呆望着他,没有接令牌,便拉过她的手放在她手心中,不舍得望着她道:“保重。”便再不转身匆匆离去。 晓芙握着铁焰令,凝视着杨逍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涌上莫名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灌水严重,敬请原谅。 第11章 返程 丁敏君前一晚留在那个镇上住宿,期间又在大街小巷找了个遍,硬是没找到任何二人的踪迹。 她想了想,不对啊,之前距离再远时,也能探得些许消息。现在这么个小镇,竟反而没了消息,她恍觉自己可能追错方向。幸好只一天的路程,返回去还来得及。 纪晓芙拿着杨逍的铁焰令,没有再急着赶路。她想着这趟出来,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自己还差点被大魔头杨逍掳走。经过这么一吓,她怕多生波折,只得决定先回峨嵋了。 杨逍带她去的那座山,离之前歇息的镇约摸有个二十多里地。她一路走走停停,返回到那里,决定住宿一晚再走。 在客栈开好房间后,就坐在大厅的个餐桌旁,准备用食。 恰在此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人。 “师姐!”她随意地抬起头向门口看了一眼,从没觉得能见到丁敏君是这么的亲切,这么让她激动。 丁敏君一楞,眼睛明显得多眨了几下。她也万万没想到,这纪晓芙竟然能从杨逍那个大魔头的手掌中逃脱! 她的心情也激动起来:变了!当初的情景真的改变了!是不是表示她的命运也会不同! 纪晓芙这时已经高兴地迎了上来:“太好了,师姐,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敏君由她拉着,坐了下来。激动过后,她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中,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丫头回来了,自己当掌门的愿望岂不是又成了空! 兴奋中的纪晓芙显然没注意到丁敏君沉思的表情,她正忙着找小二加菜,庆祝她师姐妹重逢。 她俩知道有关杨逍的事,在大厅中不好谈起,只说些闲话,匆匆吃饭。纪晓芙带着丁敏君来到她之前开的房间。 丁敏君张口便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纪晓芙眼神略有闪烁,微低了头道:“是他主动放我回来的。” 丁敏君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会肯放你?” 纪晓芙表情更加躲闪起来:“我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要求他,他竟应了,我也是没想到!” 丁敏君盯了她半晌,没说话。突然她走到纪晓芙跟前,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将她的袖子捋起。 纪晓芙下意识地要缩手,边问着:“师姐,你要做什么?” 丁敏君没答,直到看到她胳膊上的守宫砂,才放开了手,那袖子便自动垂了下来。 纪晓芙突然察觉到了她的用意,顿时脸上火辣辣的:“师姐你……” 丁敏君道:“你被杨逍那魔头抓走这么多日,他竟也守得了这君子之礼,真令人想不到。” 纪晓芙不知道怎样答她的话。怎么听着师姐那语气,那杨逍没碰她,并没有为她庆幸之意,反而…… 她没有再想下去,同门一场,她向来不想把人性想得太过丑恶。 “杨逍放你回来时,没同你说些什么吗?”她始终认为,那杨逍对纪晓芙还是不同的。 纪晓芙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此刻正放在身上的那个火焰令。她的手微微抬了抬,终又放下道:“没有,他一说要放我走,我便立刻跑了回来。” 丁敏君深知纪晓芙的脾气,她若打定了主意,认了死理不肯说出,自己再追问下去,我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虽然现在她已经失去了除掉杨逍的先机,但回去仍然可以跟师父禀报一番杨逍的消息。师父应知她不是杨逍的对手,并不会责怪她什么。另外可以将纪晓芙的一番经历报于师父,现在她虽没失身给杨逍,却也曾经被那厮掳走过,对着师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依师父对杨逍恨之入骨的程度,定会对她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心存疑虑,说不得将来便成了心中的一根刺,对她不再信任。 打定主意,她也没再为难纪晓芙,两人分头睡下,定下一大早赶路回峨嵋。 行了几日,又来到了大树堡附近。丁敏君想着这些日子的经历,感叹着,这真是个多事之地。 未想,她这番感叹竟变成了极其准确的预言。 迎面走来一群人,约有二十来人,都带着武器。 她与纪晓芙不想对上那些人,便朝旁边让了让。 谁知那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老大,就是那个女的,长得好看的那个,我看到她曾和杨逍在一起!” 丁纪二人大惊,尤其是丁敏君觉得这番遭遇真是太冤了。救了不想救的人,却还得受那人连累。 她上前道:“我与师妹是峨嵋派弟子,与你们口中所提的杨逍并无干系。你们这是故意与我峨嵋派为敌了。” 纪晓芙在旁急道:师姐啊,话不是这样说的,你这不是明摆着惹恼他们吗? 果然,有人喝道:“呸!峨嵋在我们眼里算个什么!我不管什么峨嵋不峨嵋,今天若不说出那杨逍的下落,你们就别想走!” 第12章 遇袭 眼看着剑拔弩张,危机重重。 纪晓芙道:“各位为何认定我们与杨逍是一道的!当时我也只是被杨逍抓住,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诸位为何一定要为难我们师姐妹?” “老大别听她胡说,我见到他们俩人时,可是见那杨逍眉飞色舞,高兴得很。这丫头也瞧不出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杨逍对她的态度可不像是抓来的。” 纪晓芙心里咯噔一声,她悄悄瞧了憔丁敏君的脸色。见师姐脸上并没露出恼怒或者鄙夷之色,才略安下心。 那被称作老大的汉子,在旁边一直未出声,他沉吟片刻道:“那请这位姑娘把你如何被杨逍抓住,又怎么逃脱?以及逃脱时杨逍所在的地方说清楚,若无疑问,我们也不与你二人为难。” 纪晓芙顿时有些慌乱,她要是说出自己救过杨逍,杨逍主动放她离开的话,她与师姐就休想离开。 她支吾了一阵,说道:“初时,是他冲撞了我,我要他道歉,他不但不道歉,仗着他武功高,还将我抓去。她将我关在客栈中,我趁他外出买东西时,由那店小二帮忙才逃出来。”接着她把最后一晚住宿的那个小镇说了出来。“人群中有人回应说听过那个镇,在西北方向,看来杨逍是要回明教总坛。 丁敏君在旁听她编着谎话,也不出声,想着只要能脱身就好。 那头领观她神色,始终存有疑心:“要不姑娘先委屈一下,与我们一道走上一趟。等见到杨逍,我自会放你二人安然离去。” “放屁!我二人岂能与你们这些人一道!”丁敏君一听即刻大怒道。 “老大,要我说,咱别同她们啰嗦,抓住绑走算了!有什么话路上再说,赶紧追那杨逍是正事!”有人提议着。 那头领本考虑着不与峨嵋交恶,但也比不上杨逍的事要紧。反正这里也没见什么人,到时给她二人杀了毁尸灭迹,别人也未必能查到他们头上,遂定下了主意。 他抬手向前一挥,立刻跳出六七个人,亮出武器,将丁纪二人围住。 她二人也连忙拔剑应战。丁敏君骂道:“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 没有人回她的话,亮光乱闪,刀剑等武器便迎头砍了上来。 初上来的都是些武功平平的小喽罗,她二人靠着背应战,相互配合的也算默契。不多时,那些人都受了伤,也有倒地不起的。 那头领见低估了二人的武功,便对身旁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人使了个眼色,那俩人登时上前,加入打斗。 那些人一见二人过来,便停了手,将位置让出。 情况立时便急转直下,丁敏君左胸上部被一刀刺中,鲜血如注。她左手捂伤,立刻转个方向逃去,也顾不得纪晓芙了。 纪晓芙正吃力迎战,突见师姐离去,一个恍神,便被点了穴道捆了起来。 那头领止住要去追丁敏君的人:“不要管那个了,先带着这个去追杨逍。”一众人稍稍休整了一番,便匆匆赶路去了。 丁敏君捂着伤口疾行,那血不停地流着,她渐渐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最终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 待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屋里门窗皆关,光线稍暗,但仍可看出是白天。 她转动了一下头,微微牵动了一下身体,顿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部传来。她记得自己被刺中了一刀,然后跑着跑着就再没知觉。 看来有人救了她。 这屋内的一些摆设甚至还有些眼熟。 她正想时,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朴素,四十多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姑娘,你果真醒了,安大夫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安大夫!”安适? “是啊,就是安和堂的安大夫。你被人送过来时,浑身是血,真吓死人了!安大夫给你治好伤,央我给你换了衣服,抽时间照顾你!他要给我钱,我没收。这街坊邻居的,他心地好,一直照顾我们,经常少收药钱,小病还免费给看……”那妇人像很久没找人说过话一般,自顾不停地唠叨着。 丁敏君听到前面,安适给她治伤时,就已经听不进妇人后面的话了。她前生后世几十年,并未受过多大的伤,就算有,也都是小伤,有师妹给包扎。直到来到大树堡,已连续两次受伤,这次还是重伤。最关键的是伤在胸口,虽是在偏上的位置,还是安适包的! 有些人的脑子比较奇怪,大事不在意,比如她受伤严重差点没救,起码该谢谢救她的照顾她的人吧;反而小事斤斤计较,比如她正在纠结着的,安适为给她治伤,看到了她某个部位的大半个。 那位妇人正唠叨着,却见到丁敏君的脸越来越红,喘气声也越来越重,便不安起来,停了话头。 “哟,姑娘你这不会是发热了吧。”她说着,去摸丁敏君的头部,一摸果然很烫。 “等着,我马上叫安大夫来!”她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 丁敏君正处在羞愤状态中,突然听到她说要叫那安适来。便想阻止,未等出声,那人已跑没影。登时心里那个急那个恨,大婶你给我站住!我这不是发热!不是发热…… 第13章 反思 很可惜丁敏君的心声大婶是听不到的,安适在她的连番催促下,匆匆进了屋门。 他看向丁敏君的脸,见她面色果真很红,但那双眼睛此时正炯炯有神,却是在怒视他。 他很是奇怪丁敏君怎么会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他,在她苏醒前,他可没做过什么得罪她的事!他想还是装做没看到的好,便伸出手向她的额头贴去。 “我没发热!你不要碰我!” 安适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的样子。 那妇人上前道:“哎,我说这位姑娘,你这就不对了!安大夫救了你,你怎么这样说话?你这个样子让安大夫怎么给你看病?” 丁敏君也知道自己突然喊出的话很令人讨厌,但谁让她那不是还处在纠葛中,没转过来么! 她心里说着对不起,口头上却不肯出声认错,只收了眼神,不再看安适。 安适将停住的手收了回来,想了片刻,还是用手指搭在她的手腕处号起脉来。 屋内很安静,连那爱说话的妇人也不再出声。 稍时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没事,一会儿将我配好药煎给她喝便好。”他交待完妇人,便没再说多余的话,返回了前堂。 那妇人也没想到这姑娘的性子这般不好相处,叹了口气,也离开屋子,煎药去了。 丁敏君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发泄了一句,冲撞了一人,惹怒了一人。她此时心里也不是没有内疚感的。她知道自己的脾气臭,说话毒,可那话张口就来,她却总是收不住。 刚重生时,她也想过自己前世人缘差,得罪了太多的人,结果传出了不好的名声。想来她死后,也不会有人在意吧。她初时是好好思量过,要收收脾气,与众师妹搞好关系,落个好人缘,为做掌门打好基础。她那时也真的做了,收敛了些许脾气。 谁知与纪晓芙一路行来,这脾气也渐行渐长,到最后便再也收不住,恢复了本性。可见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确然是很有道理的。 她此番接连受伤,尤其是这次,差点没了性命,难免再次起了忌惮之心。 那妇人端来了药,却收了之前的热情的态度。 安适在她们这里,是人人敬重的好大夫,哪个见到他不是客客气气,礼让三分。只有这个女子,明知道安大夫是她的救命恩人,不但不感恩,还对安大夫大声呵斥。虽然安大夫没太在意,可她这个旁人却看还是不过眼的。 妇人喂了丁敏君药,问丁敏君是否有别的需求,丁敏君摇摇头。 见没什么事了,那妇人说声晚些时候会过来给她换药,便离开了。 丁敏君处在矛盾之中,本身伤重,又加上刚刚苏醒,思虑过重之下,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并不好,在梦中她梦到了她用剑刺瞎了彭和尚的一只眼,鲜血淋漓。那彭和尚的另一眼还在死命地瞪视着她,直瞪得她心头发毛。后来又陆续听到毒手无盐……乱抛媚眼……气得她刺向对方,那剑却入了另一个人的额头。她看着那人死亡倒下,却没有出了气的感觉。 只觉得模模糊糊中情景变了。变成了她站在一处坡下,看着坡上的师父手起掌落,跪在地上的纪晓芙吐血倒地,她心中此时只有骇怕,没有一丝的欣喜。 她见师父从坡上匆匆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却撞到了一个人,她转头望去,那人竟是周芷若!她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快点逃!可是那周芷若不知怎样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扬起手。丁敏君看着那手向她罩来,想跑腿脚动不了,只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黑下来…… “你醒了,睡了快两个时辰了。”之前照顾她的妇人见她醒来,便出声,吓得她一哆嗦。 那妇人见她抖了一下,便笑道:“唉哟,我这嗓门大声惯了,吓着姑娘了,真对不住了。” 丁敏君瞧着这妇人又热情起来,很是奇怪,怎么这人的脸色变得这般快。之前因为安大夫的事生了她的气,不给她好脸,这两个时辰后怎就忘了这茬? 其实她不明白,普通人做活养家,各种事情多的很,谁还会有功夫总跟你惦记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说那妇人本身也是个热心人,看着丁敏君伤成这样子,也不忍跟她计较太多。 “来,我给你换药,换好了药再吃点东西。”她从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伤药和布带。 丁敏君想到之前用药时的剧烈疼痛,不禁又哆嗦了一下。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除了剥下伤布时粘连的伤口疼了些,那药粉却没让她再有更剧烈的痛楚。 她很好奇,哑着嗓子问道:“这药……” “这药可是安大夫家祖传的伤药,我们这里大多户都备着点,受伤时用些,伤口好得快着呢!姑娘放心吧!”那妇人不等她说完便接口道。 “不疼……” “当然不疼了,这药就刚上的时候疼那么点,这比起那伤口来算什么!”丁敏君的‘吗’字还没出来,那妇人又立即接了话。 丁敏君心中疑惑更重了,那几日钻心的疼痛可是让她记了好一阵的,怎么会这样呢? 第14章 真相 妇人絮絮叨叨地给丁敏君包扎好伤口,替她盖好薄被。 “姑娘等着,我给你端些粥去。安大夫说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得先喝点稀粥,过几个时辰再吃点其他东西。”说完,她转身出了屋。 那妇人自己有家要照顾,她每次照顾完丁敏君就会回到自己家。安适平时就在安和堂中坐诊,他深知丁敏君喜怒无常的性子,她若不出现意料外的状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基本上不会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连诊脉都尽量挑在她入睡时。 所以尽管丁敏君惦记着要找安适问话,以印证心中的疑团的愿望,在她没能下床前,一直未能实现。 可再重的伤总有好的时候,更何况她的情况只是初时的失血过多,伤口略深,肺部微损,其余也无大碍。 于是三天后,在一个天气晴朗,艳阳高照的日子,丁敏君在大婶的搀扶下出了屋。 她在床上躺了几日,腿脚有些发软,此时半倚在大婶的肩膀上。那大婶提前拿了厚垫子放置在椅子上,扶她坐靠了上去。 也合着安适倒霉,他前堂有几味药因数量太少都需要补充,他回到后院的库房取药材。 他来到院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那里听李婶唠叨的丁敏君。她前几日还因失血过多的脸,今天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色。安适只得硬着头皮去打招呼,期望今天丁敏君心情很好,别再对着他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喝斥。 “李婶,丁姑娘,在聊天啊。”安适含着笑容对着李婶招呼着,然后在嘴角的笑容没有消失前对着丁敏君点了下头,以示礼貌。 打完招呼,他觉得任务完成,便要离开去库房。 “安大夫,请留步。”此时丁敏君的语气平和,让安适放心不少。 “啊,丁姑娘有什么需要吗?”安适也礼貌而客气地答着。 “有关您家传的伤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安大夫。” 安适心中暗叹一声:大事不妙了! 他也知道自己之前拿的伤药里面是掺了东西的,那东西不会与药相冲,只会加重伤口疼痛,不会影响效果。 他初时是因为讨厌一些因为打架斗殴而受伤的流氓地痞,那些人总是强行到他这里免费拿药。恶声恶气就罢了,更恶劣时便会砸药堂里的东西出气,他这种无权无势的人又得罪不起。 那些掺过东西的药会摆在堂前,那些人熟悉后,便自行取走。而没掺东西的药,他都放在了药柜的暗格中。 丁敏君那人,他从初见时便觉得粗劣不堪,尤其对救人的师妹,百般刁难。人虽不丑,因着心地不善,他也不愿多看一眼多理一句。她受伤那日,仍不改嚣张,让他心中更加厌恶,便取了那会增加疼痛的伤药。本想着她不是本地人,不久后就会离去,也不会再有交集。 谁知苍天无眼,不遂他愿啊! 他哪能预知丁敏君还会被人送到这里来! 因着她这次受伤严重,不忍再折磨她,便换了伤药。就祈着她能傻一些笨一些,别注意到这事,不然他这里不翻天也覆地了! 安适面上却未动声色道:“姑娘请问。” “你之前给我的药是不是跟这次不同。” “是。”安适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安适没出声,却垂下眼睑。 少顷他便听到丁敏君喘气声渐重,抬眼望去,却见她手已捂住受伤的部位。 “丁姑娘请不要动怒,你的肺部受损了,虽不严重,却也经不得动气。这样只会令你呼吸困难,加重伤口的疼痛。”安适急忙提醒她。 李婶也慌忙上前扶住了她,她见丁敏君也没有恶言恶语,只提到了伤药,安适却略有不妥的样子。不明就里,也不好乱插话。 丁敏君的印象中安适救死扶伤,赢得邻里一致赞赏。 因着与她相处中受过她脾气的人,无不和她翻脸,而安适对她态度冷淡虽也好不到哪去,却也从未与她起过冲突,她也肯定他的人品甚好。 这药的事她隐隐怀疑安适,却总不愿相信。 丁敏君有着一颗敏感的心,少女时也渴望过有人真心对待,只是后来淡了心。 她近日来想了很多事,终于让她想通了——为何她一与那纪晓芙在一处,就总忍不住火冒三丈,怒气四射。 无非因为人家有人疼,而她没有。她从下山前便知道,会出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明左使杨逍对纪晓芙的死缠烂打,便一心嫉妒着纪晓芙,哪会有好脸。经过发酵膨胀后的嫉妒之心,更让她变得丑陋不堪。 她只是未想到那个脾气好到没脾气的安适却是个腹黑之人,还用作了她的身上! 第15章 夜归 丁敏君想骂,出不了口。她想打,伸不出手。憋屈中她让李婶帮她起身,缓缓走回屋里,躺床上疗伤去了。 安适竟没听到她的破口大骂,已是惊奇,又见她再无其他反应,更是诧异。她若像他想象中那般作为,他反而无所愧疚。只她这番出乎意料,反真让他有了不安之心,却也只是略有不安。若她能一直忍到完全恢复时,他倒是真可以为自己的行为对她道歉。 因着丁敏君有着收敛之心,也因着她的伤势不能动怒,十多天过去,大家相安无事。丁敏君身体日渐恢复,经常会在院中呆着,安适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怵她。见面时也不再是来去匆匆,除却问候,间或随意说上几句,倒也不像之前一般太过生疏,只是仍客客气气。“李婶看丁敏君生活上基本可以自理了,除每日送来补汤,煎煎药,其余时候都在忙家中的事。 丁敏君想着纪晓芙被抓去寻找杨逍,这么多日子了,不知找到没。若真寻到,倒也不用再担心她的安危,但却恐怕真是难以全身而退,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十分大。那两人像是注定要纠缠不清,虽然有了她的搅和,却似乎无法改变。 近二十天时,丁敏君对安适说要离开寻找纪晓芙,安适才真觉得丁敏君有所改变。之前他始终认为她是因着受伤不能动气,才会有所收敛。现在也会念着同门师妹了,但仍将她劝住。 他道:“你伤口表面上虽已愈合,其实内里却还是虚的。你却运不得功,受不得劳累,走不了远路。若因此留下气喘一类的病根,会终身咳喘,待年岁大时会因此受更大的罪。再者,就算你真找到她,除了白送死,你觉得还能做些什么?还是安心养好伤,再做打算。” 丁敏君听到他难得为自己着想一次,虽然是作为大夫对病人的提醒,也还是觉得十分受听,也未再反驳,遂同意下来。 由于活动少休息多,丁敏君好几晚都没睡眠不好。这几日便不再早早入睡,偶而看哪天星星月亮灿烂明亮,也会披件衣服在院中看一阵。 这日,正赶上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恰月亮也没被彩云遮去,月光融融如水,伴着几点星光,瞧着颇有一番雅趣。丁敏君这两世从没像这几天一样认真看过什么星星月亮,从前的她哪有那个心。只心境不同,入眼的东西都变得丰富起来。 吱呀一声,后门被推开了。她记得之前有人拍门,好像得了什么急症,安适出诊,这时是该回来了。 虽有月光,人还是看不太清晰,只朦胧看清那道高瘦的身影,徐徐步入院中。 “你回来啦。” “丁姑娘,怎么还没休息?”安适之前也瞧着这边有女子身影,奇怪着丁敏君怎么还没入睡。 “这些日子休息地多了,晚上睡得不太安生,晚睡会儿能睡得好些。” 安适道:“怎么不早说,我给你煮些安神茶去。”说完就要去药堂取材料。 丁敏君赶紧阻止了他:“今天太晚了,不用管我,你快休息去!明天再弄罢!” 安适道:“有病要早治,不能拖。”仍要去。 “站住!你这人怎么这般固执!”丁敏君一急,喊了一声。 安适听到她的喊声,停了脚步,他怎么忘了她的脾气,容不得别人忤逆自己。 丁敏君怕他误会自己故态复萌,赶紧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冲你吼的,我是怕你受累” 丁敏君惊异自己脱口而出道歉,原来道歉地话也并不是那么难出口。惊异过后,却有些羞怯,微低了头。而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矫情,又抬起头。 安适正停在那里,并未转身。本是怕听到她接下来的喝斥,自己忍不住对着她流露出鄙夷之色。 此时,听到的却是道歉声。几次三番下来,这丁敏君还真是让他看不明白了。 他转过身来,见到丁敏君怕他误会的而略有焦急的目光,说道:“没事,那就明天再弄。你若睡不着,我在这里和你聊聊天好了,省得你觉得闷。” 丁敏君喃喃道:“聊天……我这人最不会聊天啦!从前,我一张嘴最常做的事便是骂人,也没人敢跟我聊天,最后骂着骂着自己都习惯了……” 安适无语,他也是这么觉得,却又想鼓励她一番。 “要不你跟我讲讲峨嵋的趣事吧!我在这个城里,年年给人看病,不曾外出,也不知你们江湖中人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丁敏君思索了一阵,峨嵋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吗?她的印象中好像全是苦大仇深啊! 安适见她神色为难,忙又引导她:“峨嵋什么方面的都行,不只是趣事,我听着都是新鲜的。” 哦,什么都行。 “那从我小时候入峨嵋讲起吧。” 安适汗! 第16章 思忆 丁敏君回忆中。 “我从小便并师父收养,六岁时被收入室中成为亲传弟子。 从我记事时起,极少见师父笑。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她拿着一幅画在看,看着看着便不自觉露出了笑容。有一句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虽然形容师父有过不妥,可我当时就觉得什么都比不得师父的笑容。可从那往后,我会经常跟在她的身后,却再没见到她露出那样的笑容。 师父武功极高,性情刚烈,每次看到她练剑时的样子我都会极为羡慕,端的是英姿飒爽。为了能让师父开心,我努力学习,学着她的一言一行。也拼命练功,希望自己也厉害起来,做出师父那般有威严的样子。更盼着师父能笑着夸我几句。 师父却总是很严厉地指出我的不足,急时也会怒骂,再不然就是惩罚。后来入门弟子渐渐多起来,师父对我的关注越来越少,我知道她是嫌我资质差。 我自然是不甘心地。有时见她夸哪个师妹师弟,便会很生气,事后总会找机会整那人一顿。 师父和众师叔伯不在时,我身为师姐自然需要担起责任。我凡事力求与师傅做得一样,我看不上的自然要骂,再笨些的就要惩罚。师弟妹们见了我,都小心翼翼地。我那时不懂,以为他们是跟敬重师父一样对我。后来才明白,他们对师父是敬畏,对我只是纯粹地忍气吞声。 纪晓芙是入门较晚的小师妹,她的家世好,学东西也快。师父曾赞过她剑法狠辣,性格刚毅,最像她老人家。我那时听到这句话,恨不能跳出来问师父:那我呢?我依着师父的一言一行几……十几年,从没怀疑过,我才是最像师父的那一个!咳咳……” 说到这里时,丁敏君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惹得一阵咳嗽。 安适见着,下意识伸出手想去帮她拍拍,平抚一下,眼看要落到背上时,却还是停住了,悄悄收了回来,垂在身侧。复又转身进屋,倒了些温水。 他将杯子递在丁敏君的手中道:“丁姑娘还是不适宜激动,如今也天色晚了,还是快些回去睡吧。” 丁敏君喝了口水,平缓了情绪,咳嗽声渐渐消去,偶尔咳出一两声。 “好了,你睡去吧,也难为你愿意听我说这些东西,还是很无趣地。” 安适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说有趣这不可能,说是挺无趣的,那他以后的日子也太平不到哪去了。 “每人皆有自己的缘分,强求不得的。若偏要想不开,往往受苦的还是自己。丁姑娘应当听过一个词‘舍得’,先舍而后得。扔掉心中的一些执念,很可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好了,你若实在不想休息,也不勉强你,明日我就会帮你调理睡眠。我先回了。” 安适知道像丁敏君这样的性格,你说得太多,她反而越听不进去,也只能先这样。 丁敏君望着他的身体掩进黑洞洞的屋内,不一会儿,便有星点亮光,接着便是一屋昏黄灯光。拿着油灯的身影映在窗上,缓缓挪移,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她也不知道此时为什么非要盯着一个男人的房间看,直到那灯熄去,一片漆黑。她才如梦惊醒般,也回到自己休息的屋子。 她躺在床上,熄了灯,那月光还在,窗户纸被整个黑屋衬得惨白。 放下心中的执念?她心中最大的执念便是当上峨嵋派的掌门,实现她一生的荣耀。若她放弃,她这一生还能做些什么呢?像静玄那样将来去做周芷若的左膀右臂,听凭调遣。这样的日子她只在脑中想想,便觉得已经受不了。 所以她摇头,做不到! 不想周芷若还好,想到这个人,她就会想到自己的死。若说她另一个执念,那便是找周芷若报仇。趁着周芷若还没得到那些武功秘笈,找个机会先解决了,省得后患无穷。 想着想着又激动起来,她陆续地又咳了一阵。 冷静,冷静!一切还早,她不能再生气了。 她停止了思绪,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安静下来,先睡觉。只是之前牵扯了太多东西出来,她虽不想,那些东西却强行地在她脑中运行。她处在似睡非睡,似梦非梦中,度过了一夜。 虽然没睡好,却仍在天亮时早早醒了过来。 一出门,看见安适正从药库出来。安适瞧见她,刚要打招呼,却在看清她的面容后停了下来。只一夜,丁敏君眼圈乌黑,形容憔悴! 这应该不会是他的话起了作用吧? 第17章 离别 看着安适吃惊的模样,丁敏君也知道自己样子有异,慌忙将手一举,用盆挡住了安适的视线。 “我只是没睡好,你快走,去忙!”她急急催促着安适赶紧离开。 安适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道:“过会儿我把配好的药拿来,你熬了喝,一天两次,今晚就可以睡得安稳些了。好了,我走了。”他看丁敏君的手一直高高地举着盆,赶紧叮嘱完走人,边走还笑着摇了摇头。 丁敏君看着他的脚消失在视线外才放下盆,她匆匆取了水,回到房中。拿过桌子上的镜子照了照,那模样吓了她自己一跳。在安适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她忍不住跺了一下脚。此时,她还没意识到,这一番近乎小儿女的姿态是她多年来都未露出过的。要让众师妹看到,恐怕会惊得甩掉下巴。 这些日,丁敏君身体恢复得很好。便因着太闲,时常跑到药堂帮安适的忙。她虽不通药理,只能在他的指示下,去寻找药橱中的药材,却也省了他不少力。 丁敏君曾说过,她为了得到师父的赞许一直很努力地做事练剑,这一点他现在完全信了。 他见她每次拿完药材,都会趁空再去看一下。会很仔细地观察那些药的形态气味,记着那些药材所放抽屉的位置。可以看出这是她在峨嵋生活时留下的习惯使然。 也确实如她所说的资质平平,她的记忆也并不出众。毕竟药材种类太过繁多,反复记过几次后,她依旧经常找不到药材位置,需要他来提醒。但她仍旧会重复地再去观察,反复地记忆,直到熟练找到所需的药。 执着的性子本是好的,只是丁敏君对一些事情太过执着,便成了偏执。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虽然在这段时间里,丁敏君过着前所未有的平静生活,可还是觉得不能安心再住下去。 一来,这里毕竟只有安适一个男子,她与他非亲非故,却长期住在一起难免落人口实。二则,她想着就算不能阻止纪晓芙被杨逍欺负,也得努力不能再让纪晓芙回到峨嵋。 安适听到她要离去时楞了一下。 “这些日子让你帮忙帮得我人都懒了,你这一走,我好不适应,看来是得考虑招个药童了!”安适知道她心中放不下的东西太多,此时,她的身体也好了,他也没什么理由留她在这儿他准备了一堆瓶瓶罐罐:伤药、风寒药、袪热药、解毒丸……系成一个小包袱,交与她带着。 丁敏君看着那些药,哭笑不得,这是把她当药罐子了,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 却也知道这些源自于他的关心,他总是很细心地,对每个人都好。当下便没再客气,接过来装好。 “安大夫,这么多日我从来都没正式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就当大恩不言谢,今天别过,希望将来能报答你!” 安适道:“你都知道我是大夫了,救死扶伤当然是大夫应做的事。若你不嫌弃,叫我一声安大哥,听我一言,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别太鲁莽,别总伤了自己便好。” 丁敏君听得安大哥一词,脑子迟钝了片刻,说不出心口的感觉,她迟疑地张口:“安……安大哥,你保重,我走了!”说完便拎着包袱冲出门去。 安适呆了,这就告别完了!为什么他怎么看都像是她受到了惊吓,一阵风似的逃没影了! 丁敏君跑出安和堂。街道上一个女子匆匆跑着,总会引人注目。 她看着那些目光,若是以前肯定会吼上一句:“看什么看,再看……”一类的话。现在也没理那些,只是渐渐放慢了脚步,缓步走起来。 她记得纪晓芙生孩子时是在甘州,距此有近三千里,真不知她有了身孕后是怎么到的那里,也不知她为何非要抛下孩子回来?但此时,则肯定还未成行。 她决定还是先去昆仑山的方向找寻。 此去,一路上波折不多,即便遇上那不长眼的强菲,也被她轻松收拾了。换过数辆马车,翻过无数山岭,行了有近二十天,终于到到昆仑山脚下。 此时,她与纪晓芙分开已两月有余。 她安排好食宿,便想着如何在茫茫大山中找到人。 也该着丁敏君运气好。 此时,她刚从客栈出来,正准备去四处探询一下消息,却被一匆匆行人撞得连连后退。那人头也没抬地连声道歉,那声音却让她吃得一惊——纪晓芙! 第18章 盘算 她立刻伸出手去拉纪晓芙,纪晓芙感觉到掌风袭来,忙出手格挡并抬起了头。 “师姐!”看清来人是丁敏君后,她很惊诧,急忙将手收回。丁敏君却没回答她,仍去抓了她的袖子,直将她拉入客栈房间中才松开手。 “这两个月你怎么过的,又是怎样逃出来的?”丁敏君观她姿态,看她神情,终是觉得与两个月前有了微妙的差别,一张口便开门见山地问着。 纪晓芙微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想着怎么与丁敏君说。 “别对我有隐瞒,你知道纸终是包不住火的。” 原来那日纪晓芙被那些人抓走后,只走了一天便碰到了杨逍。这不能说是巧合,实情是杨逍始终觉得放不下纪晓芙,于是又急匆匆地返回头,专程找她来了。 杨逍岂能容得这些人欺负她视若珍宝的人,立时狂性大发。这批人根本没想到,他们还没与杨逍谈判,便瞬间已被他除去近一半人的性命。 有人反应过来,将纪晓芙挡在了前面推了过去。这些又岂能对付地了杨逍,他们都没看清他怎样出的手,那纪晓芙已经被他夺了去,掷于身后。当下便二话不说,其余人便统统入了西方极乐世界。 纪晓芙还是被他凶残的样子吓到了,坚决不肯与他为伍。一路上不停地逃跑,抓回;再逃,再被抓。 纪晓芙还是说出了她与武当六侠殷梨亭的婚约,盼他不要陷自己于不义。谁知却适得其反,反而因此刺激了杨逍,终是用强的将她变成了自己的人。 杨逍带着纪晓芙一路来到昆仑山下,找了处房子住了下来,此间杨逍一直盯着纪晓芙,让她没时间可逃。直到最近,有仇人找上门,才知道前段时间他杀的那批人皆是明教里不服他的人。杨逍将纪晓芙换了个地方藏好,自己去应付那些人,趁着这个机会,纪晓芙终于逃了出来。 她撞到丁敏君时,正是要准备出城远逃。 丁敏君听她叙述的过程与那时对师父说的大致相同,沉吟片刻问道:“那你是打算回峨嵋去?” 纪晓芙听到她这问话很奇怪,不回峨嵋她能去哪,怎么感觉师姐好像有些不愿她回峨嵋的意思? 疑问归疑问,她仍作实回答:“是的。” “师妹,别的不说,我且问你,你现在已经成了杨逍的人,你若回去当怎样处置你与殷六侠的婚约?” 纪晓芙听到她的问题,身子震了一下,霎时泪如雨下:“师姐,这种事你要我如何张口!” “那你就情愿耽误殷六侠的一生!” 丁敏君曾十分羡慕嫉妒纪晓芙与武当六侠的婚约。有道是哪个少女不怀春,她年轻时也幻想过能嫁得武林英雄豪杰为妻。只是岁数渐大无人问津,眼见梦想无望,她便一心扑在了争夺掌门的位置上。想那殷六侠一生率性,对纪晓芙极其痴情。若没有杨不悔的出现,也终将落得个孑然一身的结果。 纪晓芙半晌不语,只顾低头哭泣。 “先回汉阳吧,求你爹正式退了这门亲。” 纪晓芙猛地抬头道:“不行!我如何能说出口?婚姻岂能儿戏,没有正当理由,是说服不了我爹的,我爹根本不会答应!惹怒了他,恐怕会直接打断我的腿,让我再出不得门。” “叫你跟杨逍你不愿意,叫你退亲你又推诿,你到底想怎样!”丁敏君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幅拖泥带水的性子。 “师姐,求求你不要再逼我!” “我再问你,若你有了与杨逍的孩子你又当如何?”纪晓芙骇然抬头。 她这个月的月信已经过了时间,也确实没来。她之前只想着逃跑,没有注意。此时经丁敏君一提醒,恍如雷击一般,呆在那里。 丁敏君一瞧纪晓芙这般模样,便确定她有了身孕。 “这样吧,你亲笔写一封信,我交给殷六侠,虽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也要严辞拒绝婚事,断了他的念想。如果能让他主动退了亲事更好!至于你跟不跟杨逍走,我不管。只一样你要牢牢地给我记清楚: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峨嵋,永远不要试图插手峨嵋的任何事!今后不管峨嵋有任何危险,甚至是向各大门派求救也不关你的事,你也要视而不见!记住没!”丁敏君厉声道。 纪晓芙惊愕地看着她,眼中的泪还未干,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丁敏君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想着怪不得能迷住这么多人为她痴情。咳咳,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个。 “对了,还有你爹那边。你突然不见了人,他肯定会去找师父要人。你也得写一封信告诉他,你是主动离开峨嵋的,而且不想再与殷六侠成亲。” “师姐!”纪晓芙见丁敏君自顾地就安排了她的后半生,悲伤又无奈。 “既然你不想这么做,那你想个办法出来吧。别告诉我你想拖一时是一时,这不可能!”我绝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丁敏君最后一句话没说出口。 第19章 誓离 纪晓芙哪里能想出什么办法。 “如果你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就按我的做!现在你发誓吧。”她放缓了语气道。 “发誓?”纪晓芙还没从之前的打击中回复过来,怎地又冒出个发誓? “当然是发誓去到一个离峨嵋越远越好的地方,永不回峨嵋。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有关峨嵋的事情,也永不插手,用你的孩子来起这个誓。” “师姐……为何对我这般狠毒。” 丁敏君心道:我这就狠毒了!他日殷六侠为你成行尸走肉,连性命也不顾与杨逍拼命。杨不悔为还你欠的债,搭上了自己的一世情。而你也终将会被师父打死,你的死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却让爱你的人全都痛不欲生。前世我本以为没了你,就少了阻碍。谁想又来了个周芷若,却要了我的命。我是嘴狠,手狠;你这难道就不是心狠! 丁敏君没说话,只盯着纪晓芙看。 纪晓芙素知师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她心下一片混乱,根本就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她本来也确实想着先回峨嵋,将此事瞒过。谁知现在有了身孕,丁师姐因着师父疼她,怕她将掌门之位抢走,就一直将她视为眼中钉。现在又知道了这些事,哪还会放过她。只是拿她孩子的性命做誓,她实在说不出口。 丁敏君逼她发毒誓本就是为了避免她一时多事,追着峨嵋的讯号又跑到凤阳,既而在蝴蝶谷丢了性命。 纪晓芙嘴唇哆嗦,话怎样也出不了口。 “师姐,我以我的性命发誓……” “不行!”丁敏君不等她说完就阻止了,开玩笑吗?她的性命过几年就没了,还发什么誓。她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连句虚言也不会说,不然又怎么会轻易被师父打死! 纪晓芙一副凄然的样子,却仍是没开口。 “你可知,如果师父将来知道你生了杨逍的孩子,会有怎样的结果?”丁敏君想了一阵决定还是告诉她一些事。 “杨逍与师父有血海深仇,是师父这辈子最恨的仇人!她不会允许杨逍的孩子活在这世上的,你生了杨逍的孩子,你认为师父能饶了你吗?” 纪晓芙一听惊骇万分,突然想起师姐之前路上一直打听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心道:难道是师父秘密告诉师姐的任务,不然师姐之前都没有告诉她丝毫内情。她只以为杨逍只是魔教的光明左使,却不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想保住你们的孩子,你就别再出现在师父面前,也不要提杨逍的名字。记住,以后做任何决定时,都要先考虑孩子的安危,你若有事,她怎么办?” “怎么……怎么会这样?”那她岂不是成了大罪人,还有了师父仇人的孩子。她矛盾之下想去打了这孩子,却万分不舍。弃了师父,也也不愿。思量了半晌,仍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断了与师父的缘分。 “师姐,为了这个孩子,我发誓不会回峨嵋,不回去见师父,不会再理峨嵋的任何事。但我还是不能用孩子做誓。” 丁敏君见她也明白了,便松了口。 当初纪晓芙之所以看以峨嵋的召集讯号便去追踪,是在不知道将会伤了自己和孩子的情况下。如今已将危险与她说清,想她也不会再做糊涂事。 纪晓芙将信写好,递给丁敏君,仍是欲言又止。 丁敏君道:“放心,这两封信我都会亲自送到他们本人手中。我只说你在路上不知什么原因,留书出走,其余什么也不多说。” 纪晓芙总觉得丁敏君哪里不对劲,之前强逼她时,她还没注意。此时便觉得纳闷:以师姐的个性,怎么会为她做这么多事?又是帮她隐瞒内情,又是千里送信,她现在真的看不懂这个师姐又在打着什么主意?难道因为逼走了她,觉得愧疚,想做补偿,不像师姐啊?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无法问出口。 丁敏君将包袱中的药分了一半给纪晓芙,又将银两分了纪晓芙大半。 原来她后来打开包袱时才发现,那里面的药全是双份,怪不得会那么多! 另外有一个系着口的小袋,她拿出来一看,里面装有约二十两的碎银。安适与人看病,一般都是从十几文到几钱不等。只有一些富户会出手阔绰些,但那些人见他年纪轻,不肯信他的医术,所以给富人看病的机会并不多。这二十两也应是攒了不少时间,丁敏君当时暗骂一声:这个傻子!她和纪晓芙当日下山时,已做了长期的打算,身上带的的宝钞比安适的银两要多不少。 丁敏君先陪着纪晓芙向东北方向行,她想着让纪晓芙离那些不安全的地方远一些。但因为她有身孕,只行了二百余里,便停了下来,临时租了家小院,找个定时过来帮忙的人,让纪晓芙生下孩子再做打算。她叮嘱着好纪晓芙将来一定不要南行,一直向东北方向去,越远越好。 出了院门,她见纪晓芙站在门口,望着她,不觉竟生出一丝悲伤,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转过身,不再看纪晓芙,默道多保重,今生不再相见。怀里揣着纪晓芙的信,朝着武当山方向出发。 第20章 送信 丁敏君一路向东偏南方向行走,山路小道,十分不好走。所幸,一路平安,也未遇到什么危险事。行了有月余,终于望到耸入云霄的天柱山。 丁敏君朝门外道童报了师门与事由,便由道童领入殿中等候。 少时便见殷梨亭匆匆赶了过来。此时的殷梨亭正值年少,意气风发,没有后来的悲惨经历,进来时满面笑容。 “丁师姐,您来了。”殷梨亭进来后先施一礼。 “殷六侠。”丁敏君还礼。未等殷梨亭再客气,直接将纪晓芙的书信交与他手。 殷梨亭兴奋却略带害羞地向她点个头,道声失礼,便拆开信看了起来。 也只一会儿功夫,那笑容便渐渐淡去,转而变成悲伤与气愤。 他的手略有些抖,抬头望着丁敏君:“丁师姐……这……这……”他激动着,话不成句。 “我发现时她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两封信,一封给你,还有一封是留给她爹的。她只给我留了一张字条,说她走了什么也没说。她在信中对你说了什么?”丁敏君只能明知故问。 “她在信中说她不想嫁给我,当初与我定亲只是父命难为。她……她希望我能去与她父亲商量,将婚事退掉。可是,我们之前也见过几次面,那时,我竟没看出她有半分勉强之意,如今……”如此这般,他竟不知如何说才好。 丁敏君心道:长痛不如短痛,你与她现在纠葛还不长,现在即使痛苦些也强过将来那般凄惨。 她也只得做出震惊的神情,装做也是此时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我与晓芙在一起时,她表情很是平静,我竟没看没任何端倪?”她一句话先断了殷梨亭接下来想问的话。 殷梨亭从小被师哥们悉心照顾,下山历练的也少,此时对世事都充满着美好的幻想与希望。此次的打击对他来说已算严重,他一时也想不出办法。 此时师父张三丰正在闭关中。大师兄宋远桥、二师兄俞莲舟与莫师弟一同下山办事。只有四师兄张松溪可以商量,他又觉得这事与四师兄说太难为情。 丁敏君看着他的脸色,心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当务之急我是赶紧去达另一封吧,反正这一关他早晚也得过去。 于是,她起身向殷梨亭道:“殷六侠,我信已经带到了,纪师妹与你的事,纪师妹与你的事,你与你的师父张真人及师兄商量一番。我还需去一趟汉阳,将信送到纪老英雄手中,先告辞了。”说完她起身向外走去。 殷梨亭本人正处在混沌中,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丁敏君起身要走,突然喊道:“丁师姐慢走!等我片刻,我与你一道去汉阳!”然后他匆忙离殿打点行装。 丁敏君心道:这下真是麻烦了,万一这一老一少见面,都不死心,恐怕又会多生事端。因她一心盼着殷梨亭能干脆些将亲事退了,这时反而觉得此人真是优柔寡断。 殷梨亭很快收拾好东西,交待道童代为转告四师兄一声,他有事需下山一段时日。之后便牵出两匹马,去汉阳一路上较为平坦,骑马会更快更方便。 因殷梨亭急盼着与纪英见面,一路上快马加鞭,直至将人与马都累得差点倒下。 丁敏君真是有苦说不出,她也没想到殷梨亭竟然来这么一手。她最初想着,把信送到武当就完事了。那殷梨亭当禀报师父张三丰,他们肯定要商量啊纠结啊,但那也不关她的事了。谁知千算万算,没算着山上此时正空,没有个能立即帮上他的人,殷梨亭反而直接跟着她一块儿跑了。 现在跟着遭这番罪!那殷梨亭竟为了赶路,天黑时走到哪,就停在哪里休息,风餐露宿都成了家常便饭!气得丁敏君一有空,心里就诽谤他两声。 幸好路程不算太远,这种日子也只过了五日,便行到了汉阳,丁敏君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人报上姓名,被客气地迎进府中。 纪英听得是未来女婿上门拜见,十分惊喜。只是疑惑为何是与他同来的峨嵋的丁敏君而不是自己的女儿纪晓芙,想着见到人就明白了,倒也没多往不好的地方想。 寒喧过后,殷梨亭上前说道:“此次前来,是向伯父禀报有关晓芙的事情。” “晓芙出什么事了!”纪英只此一女,视若珍宝,此时一听,顿时着急起来。 丁敏君将信呈上道:“伯父先不要急,她人是没什么事的,只是留书出走了。” “留书出走!”女儿从小乖巧伶俐,做事十分有分寸,怎么会无端做出这种事。 他急急将信打开,快速阅读起来。 纪英拿着信的手,渐渐气得哆嗦起来:“这个逆女!她竟敢说,她不想成亲,也不让人寻她。说我要是非要寻她,就是逼她去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拍桌子,那茶怀上的盖一震,弹了起来,滑掉到桌上,继而又摔落地上,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震荡在低沉地空气中。 第21章 纪府 丁敏君被纪老爷子拍桌子声吓了一跳,这老爷子的性子还是挺火爆。她考虑自己之前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她从小在山上长大,礼教方面的东西,除了男女授受不亲,其余也不大懂。作为江湖儿女,她一直认为只要自己与对方互相喜欢就成。若不喜欢退了便是,没什么麻烦的。 丁敏君胡思乱想中,似乎听见纪英喊她的名字。她慌忙回神看着纪英。 纪英以为是自己刚才那一掌吓着她了,也没在意她的态度,只问道:“丁姑娘,晓芙出走前是否一直与你在一起?” 丁敏君点点头应道:“是。” “你们朝夕在一起,她毫无征兆地就离开了?”她有些紧张,心道这老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敷衍过去! “不是,我与她之前遭人袭击,我受了重伤被人所救。我们就此分开,我一直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我伤好后便去寻找她,路过重山镇时,偶然间遇到了她。”她随口说了一个路上走过的小镇名字,当然离纪晓芙那里越远越好。 “期间,我曾问过她分开时发生过的事情,她也吱吱唔唔一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就只看见桌子上的两封信,再寻不到她。”丁敏君此时半垂着脑袋,不敢直面纪英,头上还渐渐冒出些许细汗。 此时,屋内静静的,气氛沉闷。 纪英没有发话,殷梨亭与丁敏君也都未敢出声。 “贤侄,此事你师父张真人是否已知晓?”纪英半晌突然冒出一句话。 “禀纪伯父,家师尚在闭关修炼,此事他老人家还未知晓。” “不知贤侄有何打算?” “晚辈的意思还是想先去找到晓芙,当面将此事问个明白。” 丁敏君听到这里,向上翻着白眼瞪着他,此君脑子就一顽石做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发现师妹走后,我将周围数十里都找了一遍,竟没打听到任何线索。可见她应是换了妆束,刻意不让人找到。如今已过去这些时日,不知殷六侠打算从何找起?”她急忙上前泼着冷水。 “这……”殷梨亭凭着一腔热血,只觉得自己不能就此放弃,确实也不知怎么找寻。 纪英虽对女儿的此番做为大为生气,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素来没有做过无理取闹的事。他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女儿一旦铁了心要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从信中,他也隐隐觉察到,女儿与殷梨亭的婚事十之八、九是成不了了。 他此刻还不能太过强硬地表现出拒绝婚事的样子,因不得不顾及武当与纪家颜面。思及张真的人的为人,他并不太担心事情会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只是眼前的殷梨亭年轻,做事情较为冲动,之前却没将此事报与他师父师兄知晓。这婚约之事又不能与他直接解除,不然也太过儿戏,落了武当的面子。他还是需要亲自去一趟武当山,拉下这张脸告个罪。 打定主意后,纪英问殷梨亭:“真人这次闭关,要到何时才会结束?” “恩师自九十五岁起,每年会闭关九个月,此时已七月有余。”殷梨亭恭敬地答道。 “这事一个月后我会亲自去武当,与张真人有个交待。贤侄也别太过着急,那丫头做事毫无分寸,此时又踪迹全无。茫茫人海,岂能为了那臭丫头,劳师动众!” 殷梨亭看纪老英雄是有要阻止自己去找寻纪晓芙的意思,还是有些焦急,上前欲要反驳。 纪英未等他摆了摆手道:“唉!那个臭丫头着实不值得贤侄为之如此忧心,我也只当没生那个孽女。” 殷梨亭只觉得心中憋屈,看纪伯父的态度,他与纪晓芙的婚事似是无望了。可纪英是长辈,他又不能上前与他争论不休,心情激荡之下,竟有了泪意。 丁敏君在旁边看着他二人言语来往。 她初见纪英的态度,以为他必是要大动干戈,挖地三尺也要找出纪晓芙来,惊吓不已。谁知只一盏茶的功夫,却又完全换了个态度,似乎有想退亲之意。她暗自放心,只要他们不是固执地非要找到纪晓芙就好。看目前的架势,这纪老伯也似已想出对策。 她朝殷梨亭看去,见到他此刻的神情,却有些不以为然。想着他与杨逍一个太过重情,一个太过多情,皆难成大事。 丁敏君心想,这桩事就交给他们罢,自己要赶紧回峨嵋,将杨逍的事报与师父。她明白在师父的心中,没有比将杨逍灭了,为孤鸿子师伯报仇更重要的事了。至于纪晓芙,她只要将纪伯父的态度告之师傅就行了。 师傅有了杨逍的行踪,一时哪还会顾及纪晓芙去哪儿了。 那杨逍武功高强,又有明教做背景,师父与他对上得需一番功夫。纠缠的时间长了,纪晓芙的事也就慢慢淡了。 想到这里,她就上前向纪英道别:“纪伯父,晓芙的信已送到。我离开峨嵋时间已久,此该要赶回去,先向您告辞了!” 纪英也没强留她,客气一番便让人送了出去。 丁敏君从纪府出来,已打了主意先找个干净的客栈,好好休息一天,第二天再出发。便巡着来时的路,找到之前看中的客栈。 她停在客栈门口,因总觉得有人似在跟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瞧见殷梨亭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第22章 惊转 丁敏君转过身来,正对着殷梨亭道:“殷六侠跟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殷梨亭移过步子,站在离她两三步的距离处停下:“丁师姐,我想跟你一道去一趟峨嵋。万一晓芙忍不住师徒情深,向师太告别,或许还能见到她。” 丁敏君心中突然发毛,不由后退一步,这人不会是魔障吧? “殷六侠别多想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异想天开嘛,纪晓芙带着身孕来找师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才会这么做。丁敏君想赶快撵走他,脱口便否定了他。 “为什么?丁师姐怎么会这么肯定!”殷梨亭像抓住什么信息一般。 丁敏君觉得唰地一激灵,差点说漏嘴了!这人这会儿也太敏感了,这人当真是殷六侠吗? “你与师妹才见过几次,哪像我跟她天天呆在一起好几年,我当然了解她!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殷六侠还是快些回武当山!”快点回去退婚吧!丁敏君暗中又补上一句。 “我现在的事就是要找到晓芙,让她当面与我说清楚这件事情。” 殷梨亭磨人的性子跟纪晓芙有的一拼,若纪晓芙没发生那些事,两人倒真是天生一对!丁敏君如是想。 但接下来,她的想法便是,殷六侠你放过我吧!早知不管你俩这闲事,不知得让我圆多少谎才过得了关。 “师妹在信里写得还不清楚吗?她说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说希望你能退亲!你身为武当六侠,不是应该大度些,何苦要这般纠缠不休,为何不放过她!”丁敏君突然放重了语气,她是看出来不能对殷六侠太温柔了,不狠点招架不住啊! 果真,殷梨亭被丁敏君的话刺激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我……不放过她……” 丁敏君心说,对不住了殷六侠,我还是赶紧离开吧。是以,她也不去上前安抚殷梨亭那因她打击而受伤的心。 她一抱拳:“先走一步。”便转身进了客栈。 第二天一大早,丁敏君结了账,走出客栈门口,一抬头差点又转身折回去——前面站着的那个身着青白衣衫的男子,可不就是殷梨亭殷六侠么! 丁敏君也不做声,冲着他点一下,算客气的,立即转身向西离去。 因她一直留意着殷梨亭,没走多远,便知他在身后跟着。丁敏君恨不得转身去质问他,殷六侠,你的大侠之风呢?您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丁敏君一路急匆匆前行,也没回头搭理殷梨亭。那殷梨亭此时也知趣,并未向前与丁敏君打招呼,只默默跟随。 来到汉水之畔,丁敏君乘上渡船过江,殷梨亭紧跟其后上船,期间两人仍未有话。 江中波浪滔滔,小船摇晃不已。丁敏君无心江中风景,只随意望着江面,心中却因殷梨亭的行为烦燥不已。 迎面有艘渡船缓缓驶近,交错间,丁敏君抬眼望见那船头的一个小姑娘好生眼熟。虽然那小姑娘也只五六岁左右,可那秀丽的容貌,让她刻骨铭心的五官,丁敏君怎么会不熟悉!她心中太过激动,身上便抖了起来,握着剑的手因用力过度骨节泛白。 “周、芷、若!”她声虽低,却一字一顿发音清晰,却字字咬牙。 “船家掉头!”她突然一个厉声,吓了船家一跳,殷梨亭也连忙回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看船家还在犹豫中,丁敏君又道:“船钱给你算双倍的。” 船家得了钱,便立刻转了方向,划了回去。 丁敏君此时的目光再也没离开前面那艘船,确切地说,是船上那个小姑娘。虽有些距离,加上江上浪声大,听不到她在讲什么,但看她神态,也知她很高兴。看着此时表情天真的周芷若,又忆起她杀自己时的狰狞面容,丁敏君又觉恍惚,这果真是一个人吗? 殷梨亭从她态度反常时,便观她一举一动。见她只是盯着前面那艘很是平常的渡船。也随之望了过去,船上有两位客人。一个小姑娘不时地仰面与艄公说着话,观之几人脸上皆无异状。 他知丁敏君此时厌烦自己,也不好意思主动问话,只等着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丁敏君从船上下来,见那父女俩并未离开船,皆进了船舱中。等了一阵儿,两人又出来,那艄公拴好船,领着女儿上岸朝镇上走去。 丁敏君在他二人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默默地跟着,殷梨亭也奇怪地跟在她身后。 丁敏君突然转身,对殷梨亭道:“殷六侠想去峨嵋自去便可,为何还要跟着我!” 殷梨亭早知她会有此一问,答道:“我是怕丁师姐遇到麻烦之事,希望能助一臂之力。” 丁敏君一口回绝道:“不会有什么事。我只是看到有眼熟之人,但因不敢确定,便先观望一番,殷六侠请自便。” 殷梨亭见她明着赶人,也不好意思再跟,只得停下脚步,决定先回到刚才那人锁船的地方等待。 第23章 偿愿 丁敏君见殷梨亭离开,松了口气,便向前疾步追上周芷若父女。一路跟过去,发现他二人只是看的时候多,并未买什么东西。绕了一圈,他们最终只是打包了一些吃食,带着走回船上。 原来确是普通的渔家女!当年武当山张真人亲自将周芷若送到峨嵋山,本就沾了张真人的面子,再加上她天资聪慧,更得师父青眼有加。她一直认为师父对年幼的周芷若私心过重,总认为周芷若的背景不简单。如今,亲眼所见,才真正放下心中疑惑。 放下思绪后,望见了不远处在树下等待的殷梨亭,很是无奈。 她初见周芷若第一眼,便是想上得船去将她直接杀掉,将这后患处理干净,一了百了。而现在那殷梨亭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打算,但若自己鲁莽动手,或被他怀疑。一旦被师父知道她滥杀无辜,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顾忌中,她冷静下来。因为现在五六岁的周芷若确实什么也没有做,没有人会相信她杀一个小姑娘是为了报仇。反正他们在那里也不会跑掉,她先找个歇脚的地儿,再好好想吧。 殷梨亭总觉得丁敏君此时行事诡异非常。若说那俩人是熟人又不相认;若说不熟偏又盯着人家不放。看那船家又不似会武功的样子,更不像恶人。琢磨不出,还是决定跟着丁敏君,竟忘了急着上峨嵋寻找纪晓芙。 丁敏君躺在床上,想着,要不然像纪晓芙那样把他们也送到远远的地方去。只要不在这里摆渡,遇不着张真人,也不会被送到峨嵋去。可又因着纪晓芙与杨逍之前的那一段事,放心不下。就怕兜兜转转之后,周芷若会因着什么事再回来,那她岂不是还是要死。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下决心除掉周芷若,以绝后患。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天公作美。 丁敏君换上一身深色的衣裳,掩好面,拿着长剑,从窗户跳了出去。 她来到那艘船停泊的位置,四处瞧着,悄悄靠近。此时江水拍着岸边,不停地发出哗哗的声音,掩着她轻轻的脚步。她摸了摸脸上蒙着的面巾,确定没有破绽,便拔剑冲进了船舱。 她一进去,那艄公便被惊醒,刚起身问声谁,便被她一脚踹到一边,丁敏君并不想多杀其余的人。周芷若此时也被惊醒,她刚动了动,丁敏君便举剑刺了过去。 她照着周芷若的胸口便刺了上去,那艄公叫喊着扑上来,撞在她的身上。此处空间本就不大,她身形一歪,那剑偏至一边。 此时周围船只听到船家的呼喊声,陆续亮了灯,已有了声响。 丁敏君不甘心,推开船家,未及完全起身,便将剑递出。这一次却刺中了周芷若的眉心,便见她立时倒了过去。丁敏君见已刺中,便立刻收回剑,出了船舱,运功飞逃。 那船家知不是她的对手,又急着去救女儿,只得大声唤人。那些住在船上的邻居陆续赶了过了,却没有会武功者,无法去追凶手,只能帮忙救治。此时的周芷若年纪正小,身体瘦弱,受此一剑,虽没立时闭命,也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丁敏君慌里慌张地逃离渡口。她先在离小镇一段距离的地方兜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着,才从窗户回了房间。 她掩好窗户,赶紧脱下外衣,除了面巾,躺在床上。此时情绪仍处在亢奋中。她说不清现在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前世之仇就这样报了?前途路上最大的阻碍就这么没了!再也不用天天担心周芷若了!她今生竟过得如此顺利,老天都在帮她,让她能早早的除去周芷若! 因着太过容易,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若是梦就让她一直做下去吧,再也不要醒来。 她此时的脑子再没有过多的想法,只反复想着与周芷若的纠葛。想着想着,却渐渐落下了眼泪。她觉得她应当是高兴的,这眼泪肯定不是伤心的泪,她现在还能有什么伤心的事呢? 丁敏君一夜未睡,仍不觉得困。她也不打算再在这里多做停留,便退了房间。 殷梨亭此时已在用过早餐,仍在门外等待。 丁敏君掩了掩心头的不安,对他一点头,径直向渡口的方向走去。 来到渡口,便看见那艘船孤零零地停在岸边,船上没见人影。岸上有人在对着船指指点点,隐约可听到“杀害”、“女孩”一类的字眼。丁敏君不敢去看殷梨亭的表情,怕引起他的疑心。反正她当时也没留下任何证据,她只要显得坦然,殷梨亭就算有所怀疑也没任何办法。 “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殷梨亭却在这时离近了她,对她说话。 “嗯,殷六侠想去管一下吗?那你去吧,我先告辞了!”丁敏君不冷不热地说。 “我们在江湖正派,不是应当除强扶弱吗?丁师姐……” 丁敏君转过身打断殷梨亭的话:“殷六侠,我有事要赶回峨嵋,您自便!” “好像是你认识的那父女俩,你不在乎?” “殷六侠,我昨天只是说眼熟,并没有说他们是我认识的人。后来我发现认错了人,便去了客栈,殷六侠不是知道的吗?” 殷梨亭自问,她对我说过认错人了吗?好像没有罢。 他见丁敏君已自顾走远,因觉着若有什么事,也会有官府缉查,便没再去多想,仍决定跟丁敏君去峨嵋。 第24章 事露 一路上,丁敏君走得上心不在焉。她前世虽心狠嘴毒,杀得人却也自认都是邪魔歪道之人,这次虽说是周芷若,此时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她本来就不想搭理殷梨亭,不管乘车还是走路,两人都没什么交流。 数日后,终于远望到云雾缭绕,缥缈的峨嵋山峰。 这次下山,算算时间,也竟快有小半年了。 丁敏君转身对殷梨亭说:“殷六侠此次前来,是为了求证师妹是否回到峨嵋。若一会儿到了山上,没见到师妹,殷六侠也不必去见我师父,可速速离去。” 殷梨亭不得丁敏君待见已经习惯了,听她说出这话,也不以为意,反正他本就是为了纪晓芙而来,人没在自然也不会逗留。 从山下便陆续有弟子跟丁敏君打着招呼,丁敏君皆点头回应,惹得师弟妹频频回头,十分诧异。但看到她身旁面貌清俊的白衣少侠,便觉得有些了然,师姐这友好的态度八成是做给这位少侠看的。 到了山顶,她未放下包袱便找来了素与纪晓芙交情好的贝锦仪,当着殷梨亭地面询问。 贝锦仪自是吃惊:“纪师姐不是与丁师姐一道下山的吗?纪师姐失踪了吗?下山打探消息的人,两位师姐是回来最晚的。丁师姐我们还是赶快将消息禀报师父去吧!” 丁敏君阻止了她急转的身姿,对她说:“这位是武当殷六侠,你将他送下山吧。” 贝锦仪刚才就看到了殷梨亭,但师姐没有介绍,她自不会去打听。此时听得原来是纪师姐的那位鼎鼎有名的未婚夫武当六侠殷梨亭便急急见礼,并不免多看了两眼,见其竟然些害羞。心道一直听闻武当七侠武功修为皆为上等,竟没想到堂堂殷六侠竟是如此害羞之人。不觉心中想笑,却忍着没笑出来,不然殷六侠岂不是更羞了。 她现在好奇,殷六侠刚跟师姐上来,为何又匆匆下山。转念一想,是了,应该是来看纪师姐的,师姐不在,当然就回去了。 贝锦仪带了殷梨亭走后,丁敏君回屋放下包袱便急着去见了灭绝师太。 她将事情经过改了一下,告诉灭绝师太她与纪晓芙在大树堡路遇一人,得知那人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她与纪晓芙一听是魔教中人,便与那杨逍打了起来,结果被杨逍重创,险些命。后来就与纪晓芙失散了。 果然,她还没继续说纪晓芙的事情,灭绝师太已经激动起来:“杨逍!那便是害死你师伯孤鸿子的杨逍!多年来我始终不知他的下落,今日总教他落在我手中……” 灭绝师太拂衣转身便去取了倚天剑,道:“集合峨嵋所有弟子,我有事交待,不日定将杨逍碎尸万段!” 丁敏君道:“师父要三思!杨逍武功十分高强……”后面她没敢说出口,便是就算我等人多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 灭绝道:“今生不能为师兄报仇,为师死都不能瞑目!” 谁知这边丁敏君还未来得及召集弟子,却见贝锦仪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丁师姐,不好了,刚才我送殷六侠刚出山门,便见一人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见人便问纪师姐在哪里,阻止他上山的都被他打到了一边。殷六侠听到了他问纪师姐的名字便过去询问。他上前报上的名字,说自己是纪师姐的未婚夫,那人便立时恼了,说……说……纪师姐已是他的人。殷六侠气怒之急,两人便打了起来!谁知那人武功甚高,殷六侠几招便败在他的手下,却仍是拼命,被他重创,吐血昏了过去。我告诉那人纪师姐真的没回来,他便是杀光了峨嵋的人纪师姐也变不出来,他便没再纠缠下山去了。” 这时灭绝师太才刚从屋内到大厅,见众弟子还没集合,便正想责怪丁敏君办事不利。 待丁敏君疾步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与她听后,灭绝大怒,对丁敏君道:“快取了倚天剑,与我一道去追杨逍!”丁敏君便跑去取剑。 贝锦仪这时赶紧上前禀告灭绝道:“师父,殷六侠此时重伤,还在昏迷中,弟子已找人将他抬至房中施救。” 灭绝道:“你先去通知静玄静慧她们,让她们速速带剑前来,跟为师下山。之后你不用跟着,好好照顾殷六侠,写信告知张真人此处情况,若他能派人一起诛杀大魔头杨逍,那更是好事!” 贝锦仪答应着,便急忙去请静玄静慧。这时丁敏君已把倚天剑取来,只等那两位师姐过来,便去追那杨逍。 丁敏君心中诽谤着杨逍,这厮太缺德了,这次竟然追到峨嵋山来要人。前世并没见到杨逍前来,是以她没料到,不然怎么也不能让殷梨亭跟了来。现在怎么办?殷梨亭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还被杨逍打得直接昏迷,这以后又是怎样一番纠缠! 她觉得真是头大,怎么事事这么不顺,怎么就绕不开呢? 第25章 劝诫 丁敏君其实不太想跟着灭绝师太去追杀杨逍的。这一世,师父还未与杨逍动过手,根本不知道杨逍的真正实力。 可谁让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呢! 师父本来是要召集弟子好好计划一下的,杨逍的到来让师父失去民理智,什么也不顾地就要冲下山报仇。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是敢劝,那得到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师父骂得狗血淋头。这还不算,之后,师父肯定更瞧不上她了。算了,只能让师父去亲自打一场出出气。不过,更大的可能就是碰碰壁了。 丁敏君真的不太明白,孤鸿子师伯为什么打不过人家就能被活活气死。她打不过的人多了,要次次都气成他那样,那得死多少回才好!她打定主意跟杨逍打时千万不能自不量力,打不过就装受伤好了。 等到静玄静慧来到,她们一行人出了门疾速下山。迎面便有弟子上前来,报得杨逍的行踪。 那杨逍此时走得不快,离得其实也并不远。他知道后面有人跟踪,也不屑去理,只管行自己的路。 忽然他听得背后一声呼喝:“杨逍,你站住!” 杨逍停下脚步,不慌不忙地转过身,见一中年尼姑带领几人正向他冲过来。他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看着她们。 “杨逍你个奸邪小人,多年前使计害死我师兄孤鸿子,如今又来害我的徒弟,今日便要将碎尸万段,替他们报仇,替武林除害!”她又吩咐徒弟道:“你们也不用与这魔头讲江湖规矩,一起上!”说罢,便抽出倚天剑,青光一闪,招势一出,便刺了过去。 众弟子听命,也拔出宝剑,一同上前。 杨逍仍站着未动,等几把剑马上要攻上来时,突然身体向后滑动,瞬间退出一段距离。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颗珠子,手一扬,那些珠子便分别射向几人。除灭绝师太闪得快,躲了过去,众弟子皆被打中手臂,麻痛之间落了手中的剑。 除了丁敏君,众人都心底大惊,这人武功甚高,剑还未近得他身,便已被他卸了武器,还受了伤。 灭绝师太见众徒弟被他扬手间便伤了去,一面怨着徒弟太过无能,一面更加恼怒杨逍。 她暗暗运起峨嵋九阳神功,再次举剑,影如电光般再次刺向杨逍。杨逍后仰避开那剑气,脚在瞬间抬起踢向那拿剑的手。灭绝飞快收手换招。只几息功夫,两人已过得几个回合。众弟子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怎地,那倚天剑便到了杨逍手中。而灭绝师太也被打了一掌倒在地上,众弟子赶紧上前搀扶。 杨逍夺得宝剑,只看了一眼,道:“倚天剑,在我杨逍的眼里跟废铜烂铁没什么差别!”话音一落,便将剑扔回到灭绝的脚下,转身扬长而去! 受伤本不算太重的灭绝师太,此时却双眼发直,胸口发闷,哇地一声,喷出大口鲜血。众弟子大叫着师父,赶紧搀扶着灭绝师太回山救治。 丁敏君拾起地上的倚天剑,看着杨逍远去的背影,现在她终于明白孤鸿子师伯的是怎么被气死的了。心道,果然杀人不用刀,此子甚毒。 灭绝师太心脉受损,怨气郁结,索性闭关去了。 殷梨亭胸口中了几掌,受了内伤。肋骨也断了几根,同样被杨逍气得怨气郁结,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时不时骂杨逍几句,又喊两声晓芙,十多日过去了,仍浑浑噩噩,。 杨逍这一来一走,师父重伤,殷六侠重伤,几位师姐皆受轻伤。也只片刻功夫,却让峨嵋上下一片大乱。 武当那边来信,说俞莲舟与张松溪已赶了过来。 丁敏君听贝锦仪讲起殷梨亭的情况,始终觉得殷梨亭对纪晓芙念念不忘也不是个事儿,不然自己添上把火,让他能索性彻底对纪晓芙死心。 她来到殷梨亭养伤的屋子,先在门口听了听动静,果然又听到殷梨亭又在骂杨逍。她加重脚步,走进了屋子。 殷梨亭见到丁敏君进来,也不出声了,静静地躺在那里,屋内可听到他重重的喘气声。 “殷六侠。”丁敏君顿了顿,想着怎么接下去说。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难得丁敏君客客气气地对他,殷梨亭反而觉得很不适应,心中便有了疑惑,她是想要做什么?却仍回答了她的问话。 “杀了杨逍,替晓芙报仇,找回晓芙。”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下,就算你找到了纪师妹,她也不一定会跟你走。” “我不在意,我会向她承诺我的决心,我会永远照顾她!”殷梨亭坚定地说。 丁敏君差点没骂出来。这可真是个痴情种子,他这时才见过纪晓芙那么几次,说过几句话,怎么就情根深种了呢! 她斟酌了一下,道:“要是她喜欢那个杨逍,愿意跟他在一起呢?” “不可能!晓芙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杨逍是魔教妖人,晓芙深明大义,怎么会心甘情愿与那种人在一起!丁师姐不可乱讲,这会让人误会了晓芙!”殷梨亭激动中不觉放大了声音辩驳,吓了丁敏君一跳。 丁敏君心一横:“你真以为师妹只给我留了那两封信?她走的前一天,你知道她跟我说过什么吗?” 殷梨亭听到她这么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仍不愿向那个方面想,他不想听下去了。 “我想休息,不想听了。” 丁敏君不理他,自顾讲下去:“师妹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你以为只是失身她为何就不回来了?她有了杨逍的孩子,那个孩子的名字她已经取好了,就叫杨不悔。她说这件事她永不后悔!”她说“杨不悔”和“永不后悔”这几个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放慢了语速,说得异常清晰。 “你胡说,胡说!不许你再污蔑晓芙!你出去,出去!”殷梨亭突然大喊起来。 丁敏君没再说话,这次让他提早十多年知道这个内情,不知他又会变成什么样? 她知道自己再呆下去,只能刺激他,便转身离开。只是她没看到,等她离开后,有一人从房子的转角走了出来。 第26章 释气 那人不是别人,乃一直负责照顾殷梨亭的贝锦仪。 她能听到丁敏君那番话也不是故意的。她也认为偷听是不好的,但是他们的声音太大了,内容又那么惊悚,让她忍不住听了下去。她与纪晓芙的感情最好,可是咋一听到,纪师姐竟对魔教之人动情,并自愿为那人生子,还是不能理解,觉得师姐有违师父平日的教诲,愧对师父对她的关心。 她隔窗望向屋内,尽管看不到屋中的殷梨亭,也能感受到他的悲愤。纪师姐此番做为太伤人了。但更令她惊讶的是丁师姐,她竟然没阻止纪师姐,这真不像她的平常的作为。她站了半晌,还是决定先不进去。 之后几日,她再未听得殷梨亭骂杨逍的声音,每日里安安静静。愤愤不平之下,却对殷梨亭生了怜惜之心。 于是,每日里她除了送汤喂药外,会时不时会跟他说些话。她不敢乱说安慰的话,只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趣之事。 贝锦仪因着入门较晚,岁数又较纪晓芙小些,性格活泼开朗。便不会在意殷梨亭那爱听不听的态度,只管自己说着。每次说的时间也不长,说完便离开。 殷梨亭本就是腼腆心软之人,时日一长,便觉得自己那不理不睬地态度实在有愧她对自己的关心,渐渐也就同她回几句话。来往之间,虽不能立时泄了心头之羞恨,但也不会每日里死气沉沉。 十多天后,二侠俞莲舟与四侠张松溪到达峨嵋。因灭绝师太闭关,未见。二人只见了几位年长的师姐,并向峨嵋致谢。 近一个月的休养,殷梨亭自身虽不可大动,但也可将其放置担架,随意移动了。二人来时,已备了专门的马车,一路缓行,可将他带回武当。 丁敏君自那日之后,怕再次刺激到殷梨亭,便没去见过他。此时,殷梨亭要离开了,她随几位师姐一同送行。看到他的样子后,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失魂落魄。便暗自琢磨着,看来提前说出来是对的,年少时,情淡些,反而容易解脱。 殷梨亭见到丁敏君,觉得自己初时是有些恨她的,恨她太过残忍,竟如此明目地羞辱自己。但他也并不是真正心胸狭窄,一窃不通之人。静躺那些日子,他因贝锦仪有意无意地开解,散去一些心中的郁结后,便渐渐想明白就算丁敏君什么也不说,事实摆在那里,自己早晚仍会知晓,真到那时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了。 贝锦仪作为照顾他时间最长的人,对二人叮嘱了一些医药方面的问题,只让他好好保重,因人多也没再和他多说其他的话。 殷梨亭这段日子所受打击太多,并不知贝锦仪已知他与纪晓芙所有的事,只觉得她性格开朗,善解人意,甚是感念她在这段日子里的细心照顾。离别在即,除了感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众人送行至山下,看着马车离去,皆转身上山。贝锦仪落于后面,频频回头观望,心中总有一股离别的惆怅。 回到大厅,师父不在,大家无事便都散了。丁敏君回屋,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却没想出什么特别的。离张无忌回来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因着师父痴迷功,甚少下山,也不喜众徒弟下山惹事,前世里这段时间她和众师姐妹都在山上,每日练功学习,直至张真人百岁大寿时。 又想到师父的偏心,早早地教了周芷若峨嵋九阳功,自己却未得半点。 重生至今已半年有余,自己兜兜转转一大圈,却还是一点建树没有。好在周芷若现在已经被自己除去,纪晓芙也不会回来,阻碍自己成为掌门的绊脚石没了,自己好歹也不必太过焦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不及了,短了点,对不住了。 第27章 踟躇 每日练功时,丁敏君仍是非常勤奋。看到资质差练得不用心的师弟妹也会去训斥,却也不会动不动就用嘲讽的语气。并不是她不想,毕竟习惯了嘛。只是那话在嘴边打了个弯,脑子转了转,最后还是换了个口气,却也让那些师弟妹们受宠若惊。一段时间下来,众人也渐渐感受到了师姐的转变。静玄作为首座弟子,看到这些,也会在旁点头当作认可。 只是在这种日子过了月余,丁敏君却没有自己想像中那样,平静的等待,反而越来越焦虑。但是,她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其实,前生今世她都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她的师父灭绝师太,根本从来就没有一丝一毫把掌门之位传给她的意思。 她只觉得自己只要用心,只要努力,师父总会看到的。可惜灭绝真的看不到,她的心是无所顾忌的偏心,只看她自己喜欢看到的人。 于是,这日,她在恍神中便失了手,被一个小师妹刺伤。 那个小师妹入门晚,因觉得跟丁敏君武功差得太多,根本没想着能打中师姐。只是为了能多撑些时间,避免挨骂,便使了全力。也不知是哪招出了问题,丁敏君便走了神。那小师妹哪有收招的能力,等丁敏君回神时,只来得及斜了斜身,幸好只是划过胳膊,伤势并不重。 那小师妹吓得脸都白了,只等着丁敏君破口大骂,她却只来了句:“接着练。”拦了要跟着帮忙的同门,自己回房上药了。 她走后,那些回过神来人,纷纷反应过来,安慰了一下惊魂未定的小师妹,仿佛受了伤的人是她似的。他们都觉得丁师姐太平静了,将来会不会还有后招?小师妹自求多福吧。 丁敏君回到屋里,打开柜门,上面一层摆满了药。她下意识的去拿本门的刀伤药,只是一入眼,先看到了安适送的那些药。那是回来后放进去的,都在外层,她看了一会儿,挑出了伤药,又从旁边拿了布条。 “师姐。”外面传来敲门声时,丁敏君手里正拿着药瓶发呆。 “进来。”她回过神,将药顺手放在桌上。 来的人是那个不小心伤了她的师妹,她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双手互相绞着,十分不安。 “师姐,我是来请罪的,您的伤好些了没?”她小心地看着丁敏君的胳膊。 “不碍事,你去做你自己的事罢。”丁敏君伤确实不深,便要打发了那师妹。 “那师姐,我去帮你把沾了血的衣服洗洗,缝补一下好了。”她说完,也不等着丁敏君说话,便抱起了旁边放的沾了血的衣服。眼睛不安地盯着丁敏君,唯恐她拒绝。丁敏君看着她此时的样子,想着自己若是再客气下去,她怕是连觉也睡不着了吧,便依了她。那师妹便似安心了许多,说句不打扰师姐了,便跑了出去。 丁敏君不免自嘲,看来自己的脾气还是在这些人心里扎了根,这印象看来不是几夕便能改变的。 她这几日本来就有些无心练剑,现在正好有了借口。好几天便只呆在房中,发呆的时候居多,不知在想些什么。实在无聊了便看看书,几行过后,仍是发呆。 这天,她终于肯出来了。 原来,峨嵋每月都会有固定的日子下山采办些生活必需品,众弟子有什么需要都要此时报上来。而她出来,不是报备的,是要跟着下山采办的。 按理说,这种事基本上轮不到她来,每回皆是有专门负责采办的人,再加几名男弟子跟着便可。她只是想下山透透气。 在山下雇了马车,还需要走四五十里,才能到达最近的货品较充足的那个镇上。她因为没什么要买的,便跟在一拔人的身后。他们去哪,她便跟进去看着,也不说话。 直走到一家药铺的外面,她未进门便闻到熟悉的药味。毕竟自己曾闻了一个多月,还认识了不少药材,便觉有了兴趣。她看着那药铺的伙计拿出的药材,听着他报出了价钱,便忍不住开了口。 “川芎已经发黄,黄耆切面有洞,当归……”她拿起来闻了闻,“味够淡的。还有你这价钱……”她抬头看了看已略有紧张的伙计。 伙计忙道:“价钱我们绝对是最便宜的。” 旁边一个负责采办的人也急忙上前低声道:“之前,是在另一家药铺买的,但是这家说他们的便宜,便转到这家来了。” 对,这价钱是够便宜的,对这些劣品来说,还是要赚不少。 她想到安适药橱中那些质量上好的药材,有些人会觉得药贵,其实他却真没赚到什么钱。那些药比其他很多药铺好了不知多少倍,价钱自然会高些。 “以后,不要换了,还是在原来那家买罢。”她又回头瞪了那伙计一眼,没吭声,带着人走了。其实,她最想做的事,便是将这家药铺砸了。 几人分头,拿着单子很快将所需用品办齐。返程时,丁敏君说有些东西想买,再去看看,让他们先回去,她第二天再回。众人觉得奇怪,她跟着他们一天,什么也没买,却不知她到底想买什么。但众人又不能打听,只能依着她,先带车回去。 是夜,入秋风渐凉。 一家铺子的后院突然冒出了烟,着起了火。因都是比较干燥的药材,非常好烧,扑灭时,那些药也都成了炭。幸免的也有,被浇了水,根本不能再用。 火起得很莫名,官衙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抓了几个同行,人家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又被放了。纵然知道是有人放火,却查不出什么人。时间一长,人家也不查了,不了了之。 放火的人,自然就是丁敏君了。她放完火,趁着天黑便跑了,仗着会功夫,半夜行路也不怕。她是专门呆到近午时,才回到峨嵋。虽然人家看她手里空空的,还是什么也没买,但又能说什么,没挑到合适的嘛。 第28章 无奈 丁敏君做了件放火的事,心情其实也没爽快多少。 她记得前世时,这两年多时间也没那么难打发。怎么到了今生就熬不住了呢。 于是,她没事儿的时候就去师父闭关的地方转两圈,祈祷着师父快些出关。练功时,那剑时而飒飒生风,那是急得,因为没地儿发泄;时而软绵无力,那也是急得,因为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两个月后,武当传来了一个消息。纪英带着礼物亲上峨嵋拜见了张真人,殷梨亭与纪晓芙的婚约也解除了。峨嵋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内情的,纷纷诧异,这么好的姻缘怎么就断了?言语中一片惋惜。有人才突然惊觉,很久没看到纪晓芙了,私下里一片议论,被静玄听到,训斥了几次,渐渐就消了声。 丁敏君听到这个消息,觉得终于还是有了些改变,至少这次正儿巴经的退婚了。殷梨亭不见得能干脆地放下,但既然是公开解除婚约,清醒总是要来得快一些。 半年后,灭绝师太终于在丁敏君的殷殷期盼中出了关。 她一出关,便在峨嵋金顶召集了众门徒。丁敏君观师父气色,看起来并不像是长期抑郁不安的样子,遂安了心。 她想着师父出关后会交待什么事?突然心念一动,想起前世这个时间,师父练成了自创的两种剑法——灭剑、绝剑。这两种剑法分别包含了师父法号中的一个字,合起来就是灭绝剑法。 丁敏君素来对师父倍加推崇,便是因着灭绝师太在武功方面的绝高造诣。不然,以她年纪轻轻的,风陵师太何以会将她委以峨嵋掌门的重任。 她还记得,师父因为纪晓芙没有到,还大发雷霆。那时的纪晓芙却谎称生病,正在生那杨不悔。算算时间,纪晓芙也差不多该生了。 灭绝师太确实是为了传授剑法与众人。丁敏君告诉了她杨逍常年在昆仑山坐忘峰隐居,但之前因实力差距,她败下阵来,无法就地解决那魔头。此次,她希望众徒弟能将实力提升得快些,仗着人多她想围攻杨逍。说起来她虽是嫉恶如仇,但是她恨杨逍却比恨明教要多一些,真可以说是刻骨的仇恨。 灭绝先将灭剑与绝剑演示一遍,便开始从头教起。丁敏君此次便显出了优势,在众人眼中真是风光了一把。 因她伶伶俐俐地将剑法,娴熟地使了出来,惹得灭绝频频侧目点头。她更是惊讶,这丁敏君一向资质平平,怎地突然开了窍?这两套剑法学得不仅快,使得更是熟练,行云流水一般,仿佛已演练过千百遍。难道她有了什么奇遇,心智大开?可她又想跟杨逍决斗那日,丁敏君仍是稀疏平常的武功,真不像。 于是,她走进练武场,对丁敏君道:“来,敏君,跟为师过几招。” 丁敏君因之前出了风头,得了师父注目,心中正得意着,本以为会得到一番嘉奖。现在突然听到师父说要与她过招,便傻了眼。她的武功跟前世比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此次的两套剑法,若不是仗着自己早学了十来年,也得不来这一片惊赞。 灭绝师太因为自己武功高出众徒弟太多,已多年不与她们对招,更多的是让她们功夫差不多的师姐妹自己互相切磋练习。此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兴奋,便起了测试之心。 若在平时,师父愿意亲自指导她,她不知有多高兴。而现在,丁敏君的心底只有一片凄凉,师父您老人家拆台拆得也太快了吧! 灭绝师太初时使的是新创的剑法与她拆招,手下处处留情,她都流畅地对了过去,灭绝满意地点点头。稍后便开始变换剑法,剑势也凌厉起来,这次没过几招,丁敏君便被师父打脱了剑。 丁敏君惭愧地低着头立在旁边,灭绝师太则一片失望的表情。 这么多的徒弟,竟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委以重任的。今天以为丁敏君得了造化,谁知,这高兴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巧合罢了。她失望之余,难免有些心灰意冷,便让众徒弟自己练习,转身回了屋子。 众人看到丁敏君学得快很是羡慕,觉得即使败在师父手上也很正常,怎么瞬间气氛变沉重了呢? 只有丁敏君明白,师父想要的是一个旷世奇才,而她刚刚还在为能扮演这么个角色沾沾自喜,只是瞬间就被师父打回了原型。真是天才不是你想当就能当得。 几位静字辈的师姐,让众人各自去练习,丁敏君则向几位师姐告假,走出了场地。 峨嵋山很大,她随便走走,便能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呆着。 沮丧的情绪一直跟随着她,挥之不去。过了这一年多的日子,她现在越来越迷茫,她重生这一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她还能改变些什么呢?当掌门?现在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是否会有那么一天了。 因为学习了新剑法,峨嵋师姐妹情绪都很高,每日练习十分勤奋。 丁敏君也只能平静地跟着练习,虽然她已练了十多年,也练了千百遍。 灭绝师太有时会出来看看,多数时候不知道她在房中研究什么。丁敏君比较了解师父,她想她们这些人,在围攻光明顶之前,恐怕免不了要先去围攻杨逍一回。 果真,这日,灭绝开始将静字辈的十二人集合在一起,每日练起了阵式。过了不久,年轻一辈武功稍好的弟子另外又被结成一阵,兀自练习着。 丁敏君想,这种人海战术肯定是用来对付杨逍的了,师父的心还是太急了。杨逍是什么人,这种打法,他根本不会放在眼中。 想归想,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岂会违背师父的命令。 转眼又是半年时间过去。 灭绝下了决心,采办了大批的疗伤物品。郑重地召集了众人,正式下达了讨檄明教大魔头杨逍的命令。除了少数功夫太弱的弟子留在峨嵋守山,其余全部要被她带去。 丁敏君想,前世没有去杀杨逍这一出,也不知自己还会有怎样的变故。 第29章 惊故 出发后,每日辰时赶路,酉时宿息。时而住宿,时而露营。四日后,赶在天黑前便到达了大树堡。 丁敏君感慨,自从上次离开这里,已经一年过去了,此时有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此时,天未全黑,她想着既然来到这里,就去看看安适好了,怎么着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向静玄告了个假,出门向安和堂走去。 来到门前,她看到此时大门紧闭,她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应声。看来真是不巧,他可能外出就诊了,可惜这次见不到了。她转身离去,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人。她认出那是曾经照顾过她的李婶,李婶显然也记得她,便走上前来打招呼。 “丁姑娘!你这是从哪里来?有一年多没见着你了!你这是来找安适?你还不知道吧?安适前几天被官府抓了,说是他的药害死了人!这不,街坊邻居都在想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呢! 你说,安大夫在这里治病救人也有个五六年了,还从没说有人因为吃了他的药出过事。那人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只是个泻肚子,开了药,几个时辰后,那人家里来人便闹,说是吃了他开的药,泻得更厉害,一会儿便泻死了。 安适说自己开的药没问题,希望能找个仵作来验一下,于是就报了官。谁知仵作验后,说是中了毒,官老爷便将安适抓了起来。这几日了也没见开堂审案,昨日突然就听说已定了罪,判了个故意杀人。 今天,大家伙便请求去探监,官老爷也没同意,说杀人是重罪,不允许探望。你说,安大夫会杀人,不是天大的冤枉吗?这案子也没审,莫名便给定了罪,也太不合常理。所以大家又商量了半日,想着写个联名状替安大夫伸冤。” 李婶一向话多,此时更像倒豆子一般,哗啦啦将丁敏君想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丁敏君听了事情的经过,便寻思着,这事情太明显了,安适肯定是被冤枉了。至于为什么,那县太爷肯定知道原因,而且他明摆着就是帮凶。 元自建国,常年征战,至今朝,皇帝更是怠于政事,滥发纸币,导致通货膨胀;赶上黄河泛滥,徭役更是加重,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下面的官府大多形同虚设,只会利用职权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加上汉人地位低下,哪里还会有人替他们作主。 丁敏君安慰了李婶几句,匆匆走回了客栈。她此时已怒气冲天,恨不得将冤枉安适的人全部杀光。但她也知道仅凭着自己也无法与官府做对,现在杀了人,她可以一走了之。那之后官府会派来大批的人,却是对这里的百姓进行刁难。 她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先找到了静玄,只说自己路过恩人的药铺,便想着看望一下恩人,谁知道那恩人被陷害获罪入狱,请静玄帮忙想想办法。 静玄道:“师父明日要急着赶路,如果想解决这个事情,得先禀报师父一声才行。”于是二人便来到灭绝师太的门前,求见灭绝。 丁敏君将安适如何救了自己,又如何被人陷害给师父说了一通。便突然一跪道:“师父,若无安适救命,敏君今日也无法安然呆在这里。敏君也不敢求师父能为此耽搁,只求师父能宽得几日,让敏君将恩人救出。敏君不日便会追上师父,定不会耽误师父铲除魔头的大事。” 灭绝师太在山上时便感觉丁敏君渐渐不像之前那般嚣张跋扈,对自己也没之前那股太过明显的曲意逢迎,反觉得她踏实了许多,便也不似先前那样厌烦她。此时见她有恩不忘报,倒也没觉得不好。反正她武功平平,多一个她少一个她也确实影响不大,便也没有因此事生气。 “你先起来。既是你的救命恩人,遇到这种事又岂可放任不理。为师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便留下来罢,设法将那人救出来。” 丁敏君虽没听得师父教她救人的方法,却也因师父的宽宏大量而感动。她知道师父不喜欢人打扰自己的清静,对师父叩了几下首,谢了师父,但站起身与静玄一道出了门。 静玄出了门问她:“丁师妹,你打算怎么做?” 丁敏君道:“我打算今晚先去探探那府衙,若有机会,看看是否能进到牢里一趟。” 静玄知道自己此时也帮不得她什么,师父肯在此关头让她留下救人便已是格外开恩,自己不能再因此耽误师父的事情。便只能叮嘱她道:“一切小心为上,切不可莽撞行事。” “知道啦,谢谢师姐。师姐快去歇息吧,明日还是早早随师父赶路。” 丁敏君回到屋里,收拾了一番。她备了一些迷药,打算把狱卒迷晕,将人直接救出。 待到三更敲过,她便出了门,摸到衙门监狱处。门口两个守卫一个晕晕欲睡,一个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不费力便将两人迷晕过去。 此时监狱的道里乌黑一片,她拿起桌上的灯。甬道窄长,她拐了三道弯,过了三道门,才到了关人的地方,两边三三两两的关着一些人。她边隔栏照着找人,一边低声喊了两句安适。这时牢里的人都睡得熟,有惊醒地便扑上来求救。她拿着剑威胁着那些人不要大吵大闹,一边唤着安适的名字。 有人听清了他喊的人名,说道:“我知道安大夫在哪,你一直向里走到头,再向右拐,有个房间,是专门关死囚的,安大夫被关在那里面。” 丁敏君便没再出声,她快步直着向里面走去。右拐来到那个房间的外面,向着里面轻喊了一声安适的名字,却没听到有什么反应。于是慌忙找钥匙,试了半天才打牢门。举灯进去,那里面只有一人趴在地上,衣服已被抽得烂成布条,背后的血迹触目惊心。 她心中不由得颤抖着,手中的灯差一点掉落。她蹲下身,将灯放在一旁,将那人的脸轻轻转了过来,虽是一脸的泥血,却仍被丁敏君一眼认了出来,这人便是安适。 第30章 报恩 丁敏君将手探到安适的鼻下,那气息虽然很微弱却可让她放下了悬着心。 她小心翼翼地将安适扶坐起来,赫然看到他前面也是血迹斑斑。恨得她咬牙切齿。只是现在还顾不得太多,得先安适安置好,不能总让他在冰凉的地板上呆着。 她蹲下身,将安适小心地背在背后,出了监狱。却未背着他立即回去。因为她知道,若是这样走了,明日一早是免不了被通辑,她得让他得到安宁。 丁敏君来在衙门后堂,找了个屋子,听了听动静,便拿了迷药推开门。里面没人,应该正好是那守狱的衙役的房屋。她收了迷药,让安适先靠坐在旁边,再慢慢拉着他的胳膊转过身来,让他缓缓躺倒。 安排好安适,她出去掩好门,寻到了县太爷住的上房处。她先推了推窗户,那窗竟没有插栓,她小心地推开,翻进了屋。 床帐里鼾声震天,她用剑挑开幔帐。床上躺着两人,都睡得正香。为了省麻烦,她直接向里面的女人洒了迷药。又将剑放在那县官的脖子上,渐渐使力。 冰凉地疼痛感终于将那县令唤醒了,他迷糊中想去拔开那将他弄疼的东西,却由于用力过大,将手弄伤。这时他嗷一声,才正经地清醒过来。 手上流着粘稠的血,他又不敢乱动,只得将手放在被子上,用被子捂着伤口止血。 “你是谁?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县衙,伤害官员你可是要判重罪的。”那官员倒也没有一味的退缩,他还想着用官威将来人吓退。 “再说废话你的脖子就别想要了!现在我问你答,是谁要陷害安适?”丁敏君将剑又向下压了压。 “安适?”他每天都在抓人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安和堂的大夫。”丁敏君提醒道。 “姑娘松松剑可好。”不知是那县官傻,还是仗着平时没人敢动他,有恃无恐,竟然还分不清情况的在讲条件。 丁敏君哪会跟他废话,一个使力,那剑尖在脖子的下方,已划了一条口子。 直到此时,那县官才终于有点觉悟,知道害怕了。 “别……别再动了,我说,我说!洪家医馆的当家洪庆隆给我了二百两银子,说只要将安适判了死刑,他得了安和堂后,会另外再送一笔银子给我。” “那之前死的人呢?” “那人确实是中毒,死者亲属也说是吃了安和堂的药。洪庆隆让帮着赶紧定了罪安适的罪,说他只想得到那间医馆。” “狗官!”丁敏君呸了他一口。 “你明日升堂,去问那家人,他们拿完药跟谁接触过?快些将这个案子查清楚,不许包庇真凶!安适我先带回去,你好好查,不然……”她话音未落,剑光一闪,那县官的半节小手指已掉了下来,未等那嚎叫声响起,她便一拳将那人打晕过去。 丁敏君来到安适呆的那间屋子,又将他背起,回到了安和堂。 人命关天,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 烧了开水,备了手巾。她慢慢剥开安适的上衣,看到前胸后背全是横七竖八的鞭痕,打得皮开肉绽,一片模糊。更气的是,他们还用了烙铁,安适的胸口处一片焦烂不堪。 她咬着牙,先将伤口周围的污血尽量擦干净。之后将药慢慢洒在伤口上,饶是安适此时晕着,却也在那药接触到伤口时,身体紧缩几下。 等到将伤口完全处理好时,丁敏君已热出一身汗。看看窗外,天光也已露白。她突然就想起了师父她们不久又快出发了,她叹了口气,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安适。 她走出屋子,来到之前住过的屋子,她拿来提前放在这里的包袱,换下了沾了血的衣服。便走到前堂,照着安适以前给她疗伤时用的方子,抓了药备着。想着他这个样子今天也不知能不能醒过来,决定先去给李婶报个信,让她告诉那些街坊一声安一下心。 李婶知道安适回来了,非要马上过去看看。丁敏君劝她,安适醒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她先做好家里的事再去也不迟。李婶想想也好,到时候可以给他们带点吃食过去。 丁敏君又来到客栈前不远处,呆了会儿,便看到师父带着众人出来,浩浩荡荡地向镇外走去。她望着他们,直到看不到最后一人的身影,才转了回去。 从后院的门进去,她来到安适的屋中。见安适果然还没有醒,便搬了张椅子,趴在床边,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李婶来时,将门敲得震天响,才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夜未睡,也只补了一个多时辰的觉,她觉得头脑还是有些晕。这时又听到那门咣咣的声响,才反应过来,赶紧出去开门。 她走得迷糊又着急,没看到安适此时已睁开了眼睛,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 李婶进门,便问安适醒了没。丁敏君的感觉中,他不会这么快醒,遂下意识地就摇摇头。 李婶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让她趁热先吃点,自己走进屋去看安适。 一会儿,便传来李婶带着哭腔的声音:“作孽啊!把个好好的孩子给打成这样!” 丁敏君也没去劝她,想着安适反正也听不到,让她嚎两声吧。 她打开食盒,一阵香味传来。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她确实粒米未进。之前由于担心也没觉得饿,此时闻到饭香,肚子便不自觉地咕噜地响起来。还好院中无人,她也没觉得丢人。将饭菜摆在院中的小桌上,便狼吞虎咽起来。 那李婶抹了几滴泪,骂了几声狗官,又可怜了安适一回。见也没个人回应,自己便收了声,连连叹着气出了屋子。 她一出屋,便看到丁敏君毫无女子端庄模样的吃相。 “哎哟,我说丁姑娘,你这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吃饭也注意点样子!你看,连我这老婆子都看不下去。” 丁敏君知道李婶嘴快,并没什么嘲讽之意,只冲她笑了笑,没有回嘴。反正也吃了个半饱了,就真的放慢了速度。 李婶见她听了话,也不再说什么。只当着她的面又唠叨了几句安适的事儿。告诉她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大家现在也不便打扰安适休息,有啥事都告诉她一声就行。等安适好转了,大家伙再过来看他。这些事情,丁敏君知道她只管听着就好。 吃了饭,她要去将碗盘洗净,再还给李婶。让李婶死活拦住了,只叫她去照顾安适,自己抢过来,放入食盒中,拎了出去。 第31章 照顾 丁敏君走回安适屋中,想着趁他还没醒,赶紧再趴着补会儿觉。 一进屋,看到安适那明亮的眼睛正睁大了看着她,她突然就有了一丝紧张感。 “你醒了,那个……我去给你煎药。”她甚至没给安适开口的机会,就转身出去了。 一年不见,不知怎地,就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丁敏君守在药炉旁,盯着冒出的白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杀个人也不会手软,到了安适面前突然就紧张了。不过自己现在好歹也救了他一次,算得上报恩了,以后各不相欠,省得总是惦记着自己欠他一条命。 再不愿面对,那药也还是熬好了。她想着,李婶要是这时候在多好,她也用不着这般矫情。 她端着药,半低着头走进屋中。却听到安适扑哧一笑,都这样了,这人还能笑得出来!她抬起目光,疑惑地看他在笑什么? “你这小心的模样,看起来可真不像一个江湖女子。”尽管那声音还是有些无力,却也足够丁敏君听得清楚。 丁敏君是经不得激的脾气,经安适这么一说,反而放松了下来。她偏要生出江湖侠女的豪气来,让他看看。只是这喂药,与侠女好像不相干啊。她总不能为了豪气,将安适一把从床上扯起来,来,喝药了。 结果,她也只得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侧靠在软被上,吹着药喂给他喝。两人头一次清醒地正儿巴经地靠得那么近。 丁敏君将药碗放在他的唇边,他干裂的嘴唇没有初时的惨白,渐渐恢复了血色,褐色的药汁被一口一口喝进去。她盯着盯着,不知怎么就有些脸热了,她自己觉得是被药冒出的烟薰的。 安适喝完药,她收回碗,用手巾顺手给他擦了擦嘴边的药汁,结果这次,连安适也觉得脸热了。 丁敏君抽了被子,扶他慢慢侧躺回去。两人现在是大眼瞪小眼,都不知如何说些什么。 “去歇会儿吧,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之前看她从床边爬起来的样子,也知道她肯定没休息好。丁敏君觉得也好,反正现在他醒了,喝了药也确实没什么事。 她这一觉睡得还真是香,直到再次被敲门声惊醒。 走出屋子,太阳此时已快西沉。自己这一觉睡了整个下午,李婶将晚饭都送了过来。 “李婶,安适醒了。”丁敏君接过来食盒对李婶说道。 李婶一激动,便急着跑到屋里看安适去了。丁敏君也跟着走了进去,一个下午过去,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谁知一进去,看到安适闭着眼,又睡着了。 “他身体虚,看来又睡过去。”丁敏君解释着。 “他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李婶有些担心。 丁敏君道:“他失血过多,身体肯定虚弱,睡觉是正常的。他醒来时脑子清醒的很,看不出异样。”说着,她用手碰了碰安适的额头,并不烫。 “那就好,那就好。”李婶喃喃了两声,又接着说:“想着你一个姑娘晚上也不方便看他,我让你叔晚会儿过来,看着点。你跟我到那边歇着,让你叔晚上住这边。” 丁敏君对此没什么异议,有些事,她一个女子确实不方便,现在正好,她点点头。 李婶又催她:“快去吃东西。我给安适带了些粥,还想着他晚上能醒呢。” 丁敏君接口道:“说不准他一会儿就醒了,等会儿我架上锅,烧些开水,放蒸笼上热着就好了。” 丁敏君的话还真是灵。那安适也睡了不少时候,屋里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人嗓门天生又大,他想不醒都难。 “李婶。”他唤了李婶一声,提醒她,自己现在已经醒了。 “唉哟,你这小子终于醒了,要担心死婶子了!饿了吧,来,婶子喂你吃点东西。丁姑娘,你也快点吃去,照顾着安适,辛苦你了。”李婶利索地安排着。 丁敏君心道,不辛苦,我睡了一下午了。 她与李婶一道,将安适扶起,靠好。也不与李婶争,因为李婶这人不会跟你假客气,她既然说她来喂饭,那就她喂好了。丁敏君便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桌旁吃了起来。 安适真有些饿了,在牢中几乎没吃着什么东西。他谢了李婶,便由李婶喂着吃了起来。 李婶的嘴一般是停不住话的,他边喂,还边唠叨着:“你呀,也别谢我,我也就是给你做了顿饭。你得好好谢谢丁姑娘,可是她一个人把你救出来的。今天我还听说,那官老爷将你案子重审了。” 接着她还卖了个关了,神秘地压低了声说:“与你斜对着,隔了几家的那个洪家医馆的掌柜被抓起来啦。” 丁敏君看着李婶的样子,有些好笑,但也没接话。 安适则向她这边看过来,一副我明白兼感激的表情。丁敏君也不理他,接着吃自己的东西。 李婶也没注意两人的互动,见他停了嘴,便催着:“来,快吃。我就知道那人不是个好东西。看个病都得求着他,那药还贵得要死,也不知那些有钱的怎么就这么傻,还非得找他看!”李婶忿忿不平着。 想当初,安家父母出事时,安适十六岁。虽然从小跟着他爹学医,耳濡目染下,也学得一身好医术,可谁敢让一个半大孩子看呢! 李婶家那口子当时得了急症,送到洪家医馆。那大夫说是很重的病,要想治好非得十两银子。平常人家十两银子能过上一年了,他们那时比现在穷多了,哪里一下子有那些钱!李婶求了半天,那人也不松口,无奈下,便找了安适试试。也没想着他能治好,谁想还真好了,最后连一两银子也没用到。 李婶那嘴多快啊。没多久,那些周围的街坊邻居,有了小病便过来让安适治着试试,结果当然皆大欢喜。能少花钱,又能治好病谁不愿意啊。这名声传开了,安适这里人渐渐便多了起来。 洪家医馆的生意肯定受了影响,只是那些富人只认他,他靠着那些人,日子过得比安适还是要好不知多少倍。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能多挣些钱,谁不愿意,便有了安适的这一劫。 第32章 纠结 安适觉得这样吃饭实在痛苦,因为李婶的话太多了,而她说话的距离又跟他太近,他只觉得耳朵一直在嗡嗡地响。 丁敏君偶尔望过去,突然看到他怪异的表情,便很想笑,赶紧转回了头生生地忍住了。 也幸好是粥,安适很快吃完。 丁敏君帮着李婶一块儿将碗筷收好,又帮安适躺好。 李婶嘱咐了安适几句,然后对丁敏君说:“丁姑娘,过会儿你李叔来了,你直接过去吧,婶子就不来喊你了。” 丁敏君应着,将她送出院门,又走回安适的房间。 安适见了她便道:“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了。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丁敏君道:“师父带着我们要去铲除一个魔教的大魔头,正好路过这里。听说了你的事,师父知道你是我的恩人,便要我先去救你。”她不好意思说出是她求的师父,便将一切都推到灭绝师太的身上。 原来不是她愿意留下来的,安适心头便觉得有些失落。 又想着以她之前的脾气,想来其实也并不愿与他共处一室的吧。想到这里便道:“那你快去收拾一下东西吧,李叔可能一会儿就来了。” 丁敏君没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因他一向语气都是很平静,想着反正现在他也不需要人照顾,便同意了。于是就叮嘱了让他小心些,别压了伤口,便回了屋。 安适见她答得干脆,走得利落,便更觉气闷,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想留下来照顾他! 丁敏君哪能想到自己这一系列行为,便让这好脾气的人有了脾气,因为甚至连安适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动气了。 等回到屋里,丁敏君想要收拾东西时才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要带的。衣服是早上刚换的,被褥李婶那边肯定是准备好了的。那她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安适一句话,她就跟着糊里糊涂地应了,结果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不能立刻再转回去说,我没什么收拾的,还是过来看着你吧。 好在,也没等太久,李叔便过来了。丁敏君与他打过招呼,想着明天一早就回来了,便没去与安适告别。 可安适不是这么想的,他还等着丁敏君过来叮嘱他一番呢。什么夜里小心,不要着凉,不要动伤口,反正什么都好,主要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见到她。结果进来的是李叔,他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丁敏君跟进来,于是安适今晚失落大了,她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 要说这可把丁敏君冤枉坏了。那安适的情绪全来自于自己的想像,其实说白了就是患得患失。他还未意识到,自己从昏迷中一睁开眼,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丁敏君时,那心境便起了变化。 他本来是想问问她怎么救得自己,但以她的脾气恐怕也不会告诉他听。他只好自己想着,她冒了多大的危险,与多少人打拼,又怎样与那县官周旋,将自己救了回来。每每想到这些场景,他就心中激动,就会多感激她几分,结果——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白天睡得多,加上又胡思乱想,结果安适晚上睡得并不好。他时不时得便想去翻身,身体一动,那伤口就会被扯疼。李叔来看过他两三回次,每回都会帮他翻转一下身体。 丁敏君在李婶那边睡得却很好。 原因是,她到李婶家时,天太早,李婶便跟她一起聊天。聊着聊着,李婶就将安适近来的情况全曝了出来。 比如,安适出事前的一个月,她与安适做了一回媒人。丁敏君听到这里时,心中不禁咯噔地响了一声,她想她一定是感觉出了错。 那个女子还是她家拐着弯的亲戚家的孩子,年芳十八。 一听年龄,丁敏君想到自己,今年十九了。 那亲戚有一子一女,因疼爱女儿,便想给她找个会过日子的老实人。挑了许多都不满意,这不,就趁着到处走动的时候,让这些亲戚给找找有没有合适的。 这李婶一听,马上就想到安适了。今年,安适已经二十五了,早就过了成家立室的年龄,也没个大人给他操心这事。于是,李婶把安适一顿夸啊,差点就夸成天上地上绝无仅有的好女婿人选了。 那亲戚便带着女儿,佯装看病,还刁难了安适一番,结果还真让他过关了。 听到这时,丁敏君心中已经紧绷成一团,那血液似乎被阻挡,停住不动了。 于是,她第二天就高高兴兴地上门去跟安适提了。结果,安适想了一会儿,说等两年再考虑,便给拒绝了。被李婶好一通训责。 说到这时,李婶还是忍不住地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叹气连连。 而这边的丁敏君却心房大开,血液自然也畅通无阻了流过了。 一大早,丁敏君便带着早餐来替换李叔。她知道像安适这样前后都有伤,李叔晚上照顾他肯定睡不好。一回来,便催着李叔赶紧回去休息了。 安适睡得不好,醒得也早,听到她回来的声音,心情便愉悦起来。 瞧见丁敏君进来时,眼睛便亮了起来。 丁敏君看到他醒着,也没意外,她受伤时因为睡得太多,也总会早早的便醒了。 打水替他擦了擦手与脸,便开始喂他吃早饭。 安适暗自将她与李婶喂饭时的感觉比较了一下,还是觉得他家阿君喂得好。 脑子似乎迟钝了一下,原来在他心里是希望这么叫她来着。但是她还不是他家的,于是他终于发现自己确实岁数很大了,该是成个家的时候了。 若是,若是他向她提亲,她会不会觉得唐突?会不会生气?万一她拒绝了怎么办?那心思真是百转千回,千回百转。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差点忘了,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喜欢他? 于是丁敏君从进门到现在,便目睹了他从两眼放光,到神情麻木的变化过程。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我也很纠结啊!感情什么的最麻烦了! 第33章 求亲 一场纠结的早餐结束后,丁敏君拿着他之前的药方递给他道:“你内服的汤药我是按之前你给我用过的方子煎的,你看看,有什么要增减的,我去重新配。”安适接过药方,让她去掉几味药,也没再做其他修改。 他之前的想法开了个口子,就如同河道开了口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在丁敏君煎药的过程中,安适一直琢磨着怎么开这个口。想着若不快些说,她这次走后,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人了。 待到丁敏君端着药来到他面前时,他诧异这时间怎地过得如此快,如射出的箭,嗖地一声就过去了。 喝药时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开口吧。一个说再等一会儿吧,现在正在喝药,时间不对。于是时间又在两个安适的吵架中过去。 丁敏君看着他一副心不在焉,欲说还休的样子,很是奇怪,怎么只过了一晚,他的表情变化如此丰富呢? “阿君……”丁敏君收拾好东西,回到屋里时,安适喊了她一声。她有些茫然,安适是在喊我吗?便用了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他在心底不知喊了多少遍这个名字。因为他练习了很多次的开场白,每次的开头都是,阿君。 如今他便以为她在问:有什么事吗? 于是,他在他以为的丁敏君“殷殷期盼”的眼神下,又张不开口了。 丁敏君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用如此熟稔地口吻喊她是要说什么,突然也跟着紧张起来。 “该换药了。”丁敏君实在是很想打破那种尴尬的沉默,一句话说出来便划开了空气,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哦。”安适傻傻地答了一声。 于是,新一轮的尴尬又产生了。 头一晚,他重伤晕着,她着急着,也就没来得及顾忌什么。如今,他醒着,丁敏君实在是忍不住脸皮发烫。她想她不应该拒绝让李婶早点过来,现在她只盼着她能快快来到! 被扶坐了起来的安适伸手去解衣服,也突然意识到这样的问题。 “要不,喊李婶过来帮忙吧。”安适看到她犹豫的样子,便提议道。 丁敏君也不知怎么就有些恼了,她牙一咬下嘴唇,也不说话,过去就帮安适脱衣服,然后慢慢除去绷带。 安适也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她的脸,任她折腾。 药敷到背部时,安适突然就冒出了一句:“阿君,嫁给我好不好。” 然后安适就感到背部一阵剧痛,他闷哼了一声。 屋内更静了,他觉得那双上药的手便有些失了分寸,因为他会时不时地狠疼两下。 丁敏君包扎地很快,但她希望自己的手能再快些,赶紧完成好离开这个屋子。 就在她帮安适拢好衣服时,他抓住了她的手。 “嫁给我!”他紧抓着她挣扎着要收回的手接着说道,“我虽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生活,可我会对你好。你只是一个女子,也需要有人照顾你关心你。你不要再去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我们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丁敏君其实已经被他的话砸蒙了脑子,整个人犹如沉到了水底,既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也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他的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隐隐约约。 她是丁敏君,她上世被彭和尚称心如蛇蝎,貌胜无盐的“毒手无盐丁敏君”。她杀人无数,甚至对同门也想过要下杀手。她这一世醒来后的变化也只是被一个人救过,也只救过这一人。现在,她被这个人求亲了。 可是,她从再世为人时,就没再想过嫁人这个问题了,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继承师父的衣钵。她还没等到张无忌回来,还没有得到屠龙刀和倚天剑,还没学到那绝世的武功。可是…… 可是这个人独一无二,错过了他,可还有第二个人能再包容她。 丁敏君再次用力,将手抽了出来,转身跑了出去。 安适的胳膊及身体随着她的力道向前抻了过去,于是,背部的伤口又裂开了,可是,他虽疼也无暇顾及,他在想她的答案。 她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他也知道这样是太唐突了,可是他若是不早早说出,就再无机会。 丁敏君跑到院子里,站定,抬头望着安适屋子的窗户,心中因混乱而剧烈地跳动着。 满脑子都是,若是错过,若是错过…… 可是,师父对她的态度明显地比以前好很多,她若就这么放弃…… 毕竟后者是她想了几十年的心愿,她做了那么多的事,都是为了那个位置,实在是不甘心。 她不敢面对着安适说话,便站在院子里对着窗户,道:“若你可以等三年……”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安适三年后二十有八了。 她两年后便能见到张无忌,便能利用他想办法套到谢逊的位置,既而拿到屠龙刀。当年周芷若身为掌门能嫁与张无忌,她为何不能嫁给安适! 可惜,她还是未能明白那句,自古至今都在传诵的“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更何况是她这种资质平平又心比天高之人。 安适在屋内,听到了她那句再等三年的话,不由苦笑了一下。他看得出丁敏君此时的心并不在他身上,她的心全在她的师父身上。只能说他太一厢情愿了。只得在心里默默祝福她:阿君,祝你能得偿所愿。 于是,李婶再来的时候,丁敏君便对她说了自己还有急事,需要尽快赶到师父那里去,麻烦李婶照顾安适。 李婶觉得她一个女子之前单枪匹马救了安适,又照顾了安适两天,便已经很好了。便承诺说由她来照顾好安适,让她放心,有事就去做好了。 第三天时,她收拾了包袱,也不敢去面对安适,只低垂着目光与他道别,便匆匆离开去追赶峨嵋众人去了。 第34章 争斗 灭绝师太一行人的地点很好打听,她一人轻装上阵,没几天便追赶上众人。灭绝对她的行事很是满意,将师父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她怎能不满意。 一行人走了约有月余到达昆仑山。 灭绝师太让几个徒弟分别去打探坐忘峰的位置,及那杨逍的行踪。只是茫茫大山,坐忘峰好找,杨逍却不好找,几乎所有的徒弟都出去寻了数日,才得到他的具体位置。她一面让弟子继续盯着,一面让众人好好修整,不日便攻上山,铲除那杨逍。 杨逍看见灭绝师父领着峨嵋众人前来,仍是忍不住寻找一番纪晓芙的身影,却仍然没找到,难免失望。 杨逍道:“师太好大的阵式,领着这么多人来拜会杨逍,杨逍有失远迎了。” 灭绝上前斥道:“少废话,今日前来便是为武林除害,为我师兄报仇!” 杨逍轻松一笑道:“人虽多但对我杨逍来说,却还放不到眼里,杨逍愿意领教师太的高招。” 若那些人是三三两两的在一处打那杨逍,他也占不到太多的便宜,便得使出实打实的内力功夫去迎战。但灭绝让众弟子演练的却是多人全方位的阵势,这却让杨逍白得了便宜。他的乾坤大挪移虽只练到第二层,对付这一群峨嵋弟子却是足够。 那乾坤大挪移本就是借力打力,峨嵋众人自恃名门正派,又没人趁空去偷袭杨逍。那阵势很快便被他打乱,那些剑很多便莫名地偏了方向,刺向自己一方的人。 要说杨逍此时狠起手来,便能将众人趁乱全部杀光,只是他顾念着这是纪晓芙的同门。以纪晓芙的性子,若真将她们杀了,日后就算能见到她的面,她便也不会再原谅他。 所以纠缠了半晌,却也只是伤了几人,还是被自己人那失控的剑刺的。 丁敏君却急着立功,她比众人稍多一点的好处就是时而无耻脸皮厚,她也看出杨逍是不想下狠手。在外围观了一阵,突然就举剑上前,趁他运功与几人纠缠时,直刺了过去。杨逍竟然就真被她刺中了腹部!也是杨逍轻敌,没想着会峨嵋派这些死板的人中,会有一个耍滑的。 但是灭绝大喜,只要能杀了杨逍,怎样都可以。 可是杨逍是谁,丁敏君只是心存着侥幸刺过去的,本来为了避免自己受伤,那一刺是带着收招的。所以她虽刺中却不是很重,但仍影响了杨逍的行动速度。 灭绝道:“你们退下。”她提着倚天剑,便向杨逍攻去。 她之前便一直记着杨逍曾使过的招式,冥思苦想了对招。此时时机尚好,她真是使劲全力,将毕生绝学都拿了出来。杨逍与众人虽斗了半晌,却因着乾坤大挪移并没有耗费太多的内力,只是受伤让他速度慢了些。见灭绝师太剑剑都是凌厉的杀招,其中还有专门克他招势,心中也有佩服,这老尼倒真是武学奇才。 只手上不敢再留情,全力应付。高手过招如白驹过隙,稍不小心便会一败涂地。未等众人看清那招势,数个回合便已过去,两人分开时一个中剑入骨,一个中掌倒地起不来。 灭绝半躺在地上,未等众人前去搀扶,便下令,让众人齐上,务必杀了杨逍。 众人得令,便仍是依着之前的阵势,轮番围攻上去。 杨逍这时已身中两剑,再没与这些人纠葛下去的心情,便使了狠招,一群人不久便重伤倒了一片。 杨逍攻到丁敏君面前时,将剑指着她的咽喉,丁敏君心中惶恐,这次真是活不成了。 谁知杨逍却道:“丁姑娘虽伤了我,之前却救过我的命,我当然不会杀你。” 丁敏君心道:完了,杨逍这厮太坏,竟不给她一个干脆,他这番话下去,师父岂不误会她!她突然便想起了纪晓芙因不愿杀杨逍,被师父一掌拍死的样子。 便喊道:“杨逍,你休得挑拔,你有种的就快点一剑杀了我!” 杨逍却未再多话,轻功驾起,瞬间便已远去。 杨逍走后,她急着赶去跪与师父面前,道:“师父,徒弟真的没有刻意救过杨逍那厮!” 灭绝抚着胸口沉吟片刻,厉声道:“杨逍此人向来心高气傲,不屑多言。此刻却怎肯为你收手?还讲出这一番话,你来给为师讲清楚!” 丁敏君无法,便将当日到达大树堡时的事说了出来,只是强调是纪晓芙救的,她从未施过手。 她的伤也不是杨逍伤的,却是因杨逍受的,她也确实养了好一阵子伤。纪晓芙那时被抓去,又被杨逍救走。她寻找到纪晓芙,纪晓芙却不肯多言,第二天人便找不到了都是真的。 贝锦仪此时站在师父后面,知道她的话中仍有虚假,却也没吭声,不然丁师姐恐怕真不能善了。 灭绝此时半信半疑:“杨逍既然误以为救他的是你们两人,你刺他一剑他也没伤害你,看来是个懂得报恩的人。你再去想办法接近他,趁着他此次伤势严重,杀了他!” 丁敏君心道,师父一遇到杨逍的便失了分寸,我也知道您恨他恨得刻骨铭心,可您此举不是让我活生生地去送死吗! “师父您也看到了,就算是他重伤,徒弟也没半分伤得了他。此去……” “你那意思,师父是故意让你送死!”灭绝大气,被重伤的胸口涌上一阵阵的疼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丁敏君低头跪着答道:“师父保重,徒弟不敢。” “只是不敢。好,好!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你老实说你与那杨逍究竟什么关系!” 丁敏君也发狠道:“皇天在上,我丁敏君若与杨逍有半点私情纠葛,便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翻身!” 听到这个誓言,灭绝面色才缓和了些。 “不是师父心狠,你也看到了,如今连为师也不是他的对手。此子心狠手辣,他现在以为你和晓芙同是救他的人,这里他唯一不伤害的便是你。只要你能近得她身,何愁没机会。” 丁敏君觉得自己似乎能体会一些纪晓芙当日被逼迫时的心情了。师父为了报仇,太无情了,哪怕只一线机会,便什么都可以利用。她无比希望死去的孤鸿子师伯能赶紧复活,来拯救一下迷失的师父,顺便拯救一下她的小命。 第35章 被废 丁敏君心中不是不悲凄的,没了纪晓芙,便换了她。她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只怕再次见到杨逍,不用她张口,杨逍便先除了她。师父就怎么敢笃定杨逍就不会杀她呢!她不是纪晓芙,她是丁敏君啊! “可是,师父万一事情不成……”她话未说完,看到灭绝师太那谴责的眼神,她想她还是先保命吧。便住了口,呐呐地答应了师父的要求。她向灭绝师太一叩首,站起身来,转身向杨逍离去的方向追去。 自己还期望什么呢?师父多宠爱纪晓芙啊,还不照样杀了她。是自己非得天真,不肯认清事实,总想着自小跟着师父,感情来得要比别人深。 她一路上也不急着寻找,只沿着大概方向前行。师命是难违,她便不去违,找着找不着又不是她说了算。 她走累了便停下歇着,只是这里是数千里的昆仑山脉,她只期望千万别迷了路才好。 丁敏君看看周围,荒草丛生,森罗交织的树枝盖顶,瞧着方向也不像是去光明顶的路,杨逍不知是要向哪里去? 她身上除了点碎银,一把剑,什么也没带,谁杀人时还带着那么多!这次被师父催得急,也没准备就出发了。她真是越想心越寒,若是她死在这里,师父应该都不会派人寻找吧?恐怕更想先去打听杨逍的死活! 她只得辨好方向,蔫蔫地继续前进 灭绝师太一行,到山脚的下的镇子中疗伤休息。贝锦仪试探着向灭绝道:“丁师姐走时,未带吃食,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 灭绝眼睛一瞪:“峨嵋弟子,若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贝锦仪便不敢再言。 丁敏君倒真没饿着。虽不会弹指神通什么的功夫,能弹石打物。但手中有剑,投掷个野物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晚上守着个小火堆,呆呆地靠在树旁。她想着安适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虽是自己说了让他等三年,却没听到他的回应,不知道他会不会很快就忘了自己。 一时又想着师父灭绝师太,自己追随她这么多年,把她当成自己最亲的人,师父说一她从不说二。这些年过去,她不是瞧不出师父那点私心。现在师父说放弃便放弃她,只因着那虚无飘渺的一点点可能。丁敏君想着想着便升起了越来越重的怨气。一阵胡思乱想,她渐渐睡去。 也算她幸运,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再向着那个方向走上几里,山坡渐缓,一栋茅屋座落,杨逍此时便在屋内休息。 不幸的是,她第二天还是看到了那栋小屋,并悄悄靠了过去。就算杨逍重伤,此时也发觉了有人靠近。 杨逍也不屑躲藏,只是坐起身,等着那人走近。 丁敏君没听到屋内有动静,便去将那门推开,人却未进屋。 她喊着:“杨逍,若你在屋内便答一声,我知道打不过你,也不同你拼命。” 杨逍听出丁敏君的声音,便道:“我之前已放过你,你倒真嫌命长,还敢再来。” 丁敏君道:“你当我傻么!若不是你之前那一番话,我怎么还会被师父逼着来寻你!你本想着让师父来惩罚我,谁想着师父更绝,直接让我来找你送死!” 杨逍也对灭绝的行为也很诧异。他哪知若不是因为他,灭绝哪会变态如此。 杨逍停了一会,悠悠开口道:“我说过不会杀你便不杀你。你若想解决问题,我倒真有一个办法。” 丁敏君好奇道:“什么办法?” “废了你的武功,你回去,那老尼便肯定不会再责罚你!” 丁敏君大骇着后退数米,喊着:“杨逍,你恩将仇报!” 这时,杨逍踱步出屋,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显得格外诡异。 “就凭你两次三番的暗算于我,你那恩也早被你用尽了。如今废了你武功,既能不杀你,也能让你回去交差,何乐而不为呢!” 丁敏君想着若真是没了武功,她还不如死了算了。但她也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便只能随着杨逍的步子惊恐地后退着。 丁敏君脑筋突然一转,想起一事或许便能救了自己:“等等!我有话说,你若不听便会后悔终身。” “你还能有什么让我后悔的事呢?”杨逍依然前行。 “纪晓芙有了你的孩子!” 杨逍一听脚下顿时站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丁敏君道:“她失踪前的一天,我发现了她已有身孕。” 杨逍瞬间来到丁敏君的面前,掐住她的咽喉道:“你给我说清楚,不然……” “那你杀……杀了我,你更什么也不知道!” 杨逍松了手道:“快说!” 丁敏君抬手摸了摸脖子道:“我无意中发现的,问了她,她也承认了。” 杨逍吼道:“她人呢?” 丁敏君道:“不是之前就告诉你了吗?不知道!她既然不想让人找到,当然不会告诉我了!不过,那天,我倒偶然听到她提过一句南方的海边,不知道会不会去了那个方向。”她故意指了个相反的方向报复杨逍。 杨逍得了纪晓芙的有孕的消息,心头已大乱,如今有了佳人的方向,也辨不得真伪,便要急着去寻找。 他瞧着丁敏君,道:“好!看在晓芙的消息上,我便不废你武功。”却仍是提起了手,捏向了她的右臂。丁敏君根本躲避不得,一阵剧痛传来,手中的剑便掉落地上。剧痛过后,那手臂便没了知觉。 丁敏君因着初时的剧痛,眼前一阵发黑,全身冒着冷汗。等到手臂的疼痛消失时,她缓过劲儿来,那杨逍也没了踪影。 她用左手去反复捏那只胳膊的不同部位,竟无一丝感觉,那胳膊竟似不再长在她身体上一般! 她对着那山林怒吼道:“杨逍!杨逍你给我滚出来!你有种的直接杀了我!杨逍——” 直喊得声嘶力竭,她便如抽光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 第36章 惊吓 丁敏君万念俱灰,直呆到天色渐沉,才缓缓起身。 她知道杨逍这段时间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便慢慢挪着步子走进那栋小屋,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此时并不愿去思考什么,因为那痛苦便会如潮水般涌入她和脑中,钻进她的心里,让她痛不欲生。 当天空变成鱼肚白时,她睁开了眼。让她没想到的是,在昨天那种情况下,她竟然仍然还能入睡。她想了想,能让她睡着的原因,好像是不知何时,她召唤了安适入脑。 她不是不怨师父的,可谁让师父养大了她,并教授了她武功,她又能怎样呢? 她沿着原路返回,却在快到山脚下时,走了一个岔路,并未回到镇上。她想着众师姐妹被重伤数人,师父就算再冷情,也得顾着她们稍做治疗,才会返回峨嵋。而她此刻,却不想去见师父。 她右手虽不能动,左手还是完好,也能勉强拿剑使出不熟的招势,对付些宵小之辈还能凑合。好在身上还有些银两,她白天尽量疾行赶路,晚上便住最便宜的房间。比去时少用了近十天时间到达了大树堡。 她来到安和堂的门口,发现门口的牌篇换了新的。她向里走去,还未完全进屋,便瞧见里面竟也焕然一新。安适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给患者看病,并未发现她来。 那人约摸也有个六十左右了,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安适给他开了药方,准备起身抓药时。那人却顺嘴来了句:“恭喜安大夫了,成亲时别忘了给我老人家下贴子。”安适笑笑,并未答话。 他走向药柜时,才发现呆站在门口处的丁敏君,恍惚了一下,好似不太相信一般。 “你来了,先坐一会儿。”安适对着她也是一笑,似是随口的一句招呼,接着便去抓药了。他表情怎么也看不出激动来,就像她也是来看病的普通人一样,并没什么特殊的。 丁敏君听到老者说安适要成亲了,才明白这里改头换面的原因。 她奇怪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立时激动起来。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她还是不信他会变得如此快!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才对! 她耐心地等着,等着他包好药,等着那老者拿着药颤巍巍地走出屋门。 “你要成亲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盯着安适的脸,看他清俊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是啊,阿君,我想我等不了你三年的时间了。你的心太大,你有你的抱负,我只是一个小小医馆的大夫,恐怕没那么容易入得你的眼。总算相识一场,到时别忘了来喝杯喜酒……” 丁敏君已听不见安适后面的话在说什么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只知道被打伤了会很痛。而她之前正好经历另一番痛彻心扉的痛苦,她以为那便已是极致。 安适的嘴还在一张一合,那脸却变得扭曲起来,她想说,安适你怎么变得这般丑了?却发现她已开不了口。她想说,安适你快来帮我看看,我这是得了什么病?怎地不能说话不能喘气了? 这世界这么大,却再没了她的容身之地。这是她头脑中的最后一句话。 等这话再次回荡起来时,她突然就被惊醒了! 丁敏君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那床幔却是刺眼的大红色。 这是哪里?她下意识地自问着。 “阿君,你醒了。”安适的声音适时响起,让她瞬间便明白了这里是他的新房,而他不久便要成亲了! 她死也不会再在这张床上呆下去,一股怨气冲上心头,她便要掀了被子挣扎着便要下床。 安适拉住了她正掀着被子的手,将她一把拥入怀中道:“阿君,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不该那样骗你,你别生气,听我给你解释。” 丁敏君初醒,本就无力,一只胳膊又不能活动,竟未能挣脱安适的怀抱。 她听到安适后来说骗她时,本想着给他来一句,我不听,但她实是很想听,便又咽了回去。 原来一切起因还是来自于李婶。因为之前那对母女的原因,安适的婚事便起了头。李婶一心想给好安适找门合适的好亲事,在他伤好后便蠢蠢欲动起来。 安适受不住她的热情,便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李婶惊讶万分,这小子不声不响地原来已经有了惦记的姑娘,那她可真要好好打听一番,为安适把把关。 一番逼问后,安适说出了丁敏君的名字。李婶因着丁敏君之前救了安适,本就对她有了好感,此时便也没什么异议,乐呵呵地为安适高兴。 李婶的嘴呢,一般是没什么把门的。更何况现在是安适的喜事,她更是嚷嚷地街坊邻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热心的人一听安适有了心上人,又因着他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那肯定接下来该张罗婚事了。 他们只想着安适也没个亲人给操持这些事,便自发地过来帮他收拾屋子,增添新家具。安适阻止他们,他们只当他客气,哪里知道丁敏君其实是给安适定了个三年之期的。安适呢,更不好意思说出来了,因想着收拾一番也好,便取了积蓄让他们支配。那些人当然不肯收,他便道若是他们不收,也不用再来帮忙了,才算解决。 丁敏君听他叙述完前因后果,才算真正冷静下来。便开始算起了后账。 “为何故意骗我。” 安适道:“看到你突然前来,我虽然惊喜万分,又害怕你是偶尔路过,只是随便看看就要离去,便不敢表现出来。正好那时你误会了,我便想着让你担心一下,看你怕不怕我被人抢走,说不准你一急便会同意嫁给我。我不知你还受了重伤,直到见你晕了,我便已后悔,不该这样伤害你。但是,阿君……其实你的心里也有我的罢?不然你怎么会急得……” 丁敏君听得他后面的话便羞得挣扎着不让他说下去。 安适忙停住了话题道:“好了阿君,是我错了,我又错了!你别再挣扎,当心胳膊!快给我说说你的胳膊到底怎么伤得如此严重!我得想办法将你治好。” 第37章 成亲 安适虽然有一套针炙的用具,却是很少用的。自然是因为早时他年纪小,还只学得皮毛,只知针法却缺少实践。后来又因着找他的都是些日常用药便可治疗的病患,后来便渐渐没再碰过。 丁敏君的右臂看来是被杨逍用内力损毁了筋脉,似乎各处的穴道也被封闭,他并不能确定。汤药对于她的损伤来说,已没太大的作用。他思来想去,只得又将针炙的书籍与工具搬了出来,日夜诵读修习。 安适是打算先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的。但丁敏君觉得反正自己的胳膊已经废得不能再废了,何苦再让安适受苦,便强迫他直接在自己胳膊上扎针。 大半个月过去,那胳膊仍未见起色。丁敏君便琢磨着,治好治不好,反正她都不准备再用右手使剑了,只当用条胳膊还了师父的恩情。右臂不行,还有左手,练习练习照样能用。安适因为是大夫,给她治疗时却已做好了准备,无论多久都要坚持下去。 此时,丁敏君心灰意冷之下,已不打算回峨嵋。她与安适商量着,让他帮忙写封信送去峨嵋。信中将她伤残之事告之师父,称自己已成废人。安适不愿写这句,却拗不过丁敏君,被逼着写上了。她称自己无能,没办好师父交待的事。如今成了无用之人,也无脸再见师父,不能再在她老人家跟前尽忠尽孝,望师父能原谅她。 灭绝师太派了静玄与贝锦仪前来看她,但实际上也可能是打探一番,确认她信中所言是否属实。 静玄与贝锦仪看她胳膊垂在一侧,便是动也不能动得,凡事只能用左手,皆是心中叹惜。 二人回去,将看到情形报与灭绝师太,言语间极尽婉惜之意。灭绝师太本就没将她放在心上,如今知道她确实无用,觉得再过深究也没什么意义,便也不再提她。 自此后灭绝师太也没再派人看过她,只有贝锦仪还会向师父告假,一年中去看她一两次。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安适见丁敏君心中已安定下来,心中亦是兴奋。这日他再次郑重地向丁敏君求亲:“阿君,下个月初八我们便成亲吧。无论以后怎样,我都会好好对你,不离不弃。” 丁敏君自被安适骗得一次,也清清楚楚地明白,若错过了他,自己会抱憾终身。便也不再矜持,点头答应。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月已经到了最后一天。所谓的下个月初八,便是七天之后。 安适很是欣喜,想着幸好之前没有阻止那些街坊的好意。如今大部分的东西已经置办齐整,省了不少时间,他才能如此快地娶到阿君过门。李婶自从知道此事后,就天天来过来帮忙,其余邻居也三三两两自动前来。时常闹哄哄乱做一团,因着是喜事,大家也不生气,赶紧商量商量,便也顺利解决了。 尽管丁敏君会因着这两世头一次做新娘整日胡思乱想,成亲的日子仍在她的惴惴不安中飞快的来临了。 自定下日子,她便又使安适修书一封,加急送去峨嵋。所幸离得并不远,若收到信便出发,也能赶得及。 成亲当日,静玄、贝锦仪等几位师姐师妹前来祝贺。灭绝师太未曾前来,是在丁敏君意料中的,师父其实最厌恶看到这种情景了吧。 “安适。”这日安适刚把针扎进一个穴位,丁敏君便开口唤他。他停了手,带着疑问,看向她。“刚才你扎针时,我好像有了丝知觉。”安适大喜,他按刚才施针的深度及力度,又接着扎了另外几处,这次丁敏君却无任何知觉。但有进展总是好的,安适便研究起最初有知觉的那处穴位。 安适虽称不上胡青牛那样的绝世神医,头脑却也灵活。只循着那处脉络琢磨,翻阅书籍,引经据典,竟让他找出一些头绪。有了一处,便有第二处。黑暗虽会持续很久,却终会呈现曙光。 洪家店主被抓,医馆被封后,镇上便只安和堂一家,铺子便渐渐忙了起来。 那些流氓混混见店里又多了一位美貌女子,自然要去调戏一番。丁敏君对安适客气,不代表她会对其他人也客气。她每日里左手练剑,武功再不济,又岂会被他们占了便宜去。于是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伤胳膊断腿地仓惶逃窜。 安适接触女患者时,丁敏君初时很不习惯,时有拈酸吃醋的事情发生。安适处于水深火热中,免不了被调、教一番。但丁敏君也明白,这是避免不了的,日子久了,便也能处之坦然。 但两人生活在一处,摩擦总是有的,只是因着某种不可抗因素,调、教人的总是丁敏君,被调、教的自然是安适了。 安适对她的武力值没有一丝办法,便只得将报复的时辰选在了夜幕降临后。 夜阑人静时,妖精们常常爱打架,输的往往就是白日里嚣张的那个女妖精。 第38章 结局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武当张真人一百大寿的日子。前世时纪晓芙和贝锦仪都是去了的,这次少了个纪晓芙。 静玄她们绕了个道,顺便来到丁敏君处看望。这次来时,看到丁敏君的右手做起家常活已不在话下,只是不能使剑,众师姐妹都已觉宽慰。她也只是笑笑,并不多做解释。 张无忌已经回来,想到自己曾经还想过要利用他寻找屠龙刀时,丁敏君突然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只怕此时他站在自己面前,她也懒得再去与他打招呼。 贝锦仪前世时还在对着纪晓芙与殷梨亭打趣。这次却因着之前的照顾,与殷梨亭却是熟人。加上贝锦仪的性子本就活泼大方,即便殷梨亭一副易羞的性子,两人相处也算融洽。 张翠山与殷素素的惨剧依然同上一世一样发生了,这次安慰张无忌的变成了贝锦仪。 等到丁敏君听到贝锦仪与殷梨亭定亲的消息时,已经是一年后。彼时她正大着肚子,快要临盆,安适鞍前马后小心地伺候着。 贝锦仪来看她时,难得的忸怩一次,支支吾吾才将自己已经定亲,一年后将要嫁与殷梨亭的消息告之于她。 丁敏君听到这消息时,便觉得今生除了自己嫁与安适这事,这个算另外一件好事了。殷梨亭也算改了命,希望他与贝锦仪一定要顺顺利利。最可惜的是纪晓芙,自己对她上一世的死要付很大的责任。可惜她的性子,始终不能安心嫁与杨逍,不然也是能过得其乐融融。 丁敏君自有了孩子,性子软了不少,回忆起之前自己做过的事,时常愧疚。好在有安适,他知道孕妇情绪变化大,时时宽慰她,常常逗她开心。 贝锦仪再来时,丁敏君的第一个孩子正好半岁。她便笑贝锦仪都快成新娘子的人,也不收收心备嫁,还到处跑。 贝锦仪却道:“现在离得近,还能看看,真嫁去武当,恐怕再回来的机会便少了。路途遥远,也不知道得几年才能再见得众师姐妹了!” 感慨了一会儿,又逗了逗丁敏君的儿子,贝锦仪却似又想起什么开心地对丁敏君道:“师姐,咱们峨嵋又新来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师妹,名字也甚美,叫周芷若,还是武当掌门张真人亲自送来的。” 丁敏君初听到这个消息,手中正逗着儿子的小鼓便掉了下来。贝锦仪看到了,认为她的右手还未全好,掉了也属正常,便也不刻意去提。丁敏君恍惚了一阵,觉得周芷若的命真不是一般地大。 贝锦仪突然将脸靠了过来,叫着师姐。丁敏君才回过神,看着她放大的脸问她什么事? 贝锦仪指指眉心处,一点红红的朱砂痣。丁敏君之前还在纳闷她什么时候长了颗痣,自己怎么没印象? 贝锦仪便开始解释道:“好看吗?周师妹来的时候,额头上便有一颗挺大的朱砂痣。初时,我们都以为她是天生长成的,后来才知道她小时候被人所伤。伤好后,只除去了浅处的印子,那最深的伤口处留了一点疤痕。为了遮住那疤痕,她便点了朱砂。 咱们几个未出家的师姐妹都觉得她那样很好看,便学着点了。还好师父也没说什么,这点着点着,便养成了习惯。” 丁敏君听到贝锦仪提到周芷若的伤时,便有些慌了神,她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恐惧问道:“她可知是什么人做的吗?” 贝锦仪道:“这她倒是真不清楚。她跟她爹在江上摆渡打渔,也没有过什么仇家。而且她那时也只五六岁,正睡着被突然惊醒了,那人用剑对着她便刺。那人蒙着面,当时也没点灯,他爹和她都看不清。幸好那人刺得急,刺中后也未再细看便离开了。 要说她真是命大,她爹抱着她去找大夫医治,都说治不好了,没人愿意给治。偏又遇到一个叫常遇春的人,他不知从哪寻到的大夫,楞是将她的命拉了回来。此后他爹便与那常遇春称兄道弟,时常来往,谁知竟因此害了她爹的性命。 那常遇春是明教的人,官府要抓的钦犯。她爹因拒不交待常遇春的行踪,被官府打死了。他们又想利用她引出常遇春,谁知就偏偏让带着张无忌求医的张真人遇上了,将她救了下来。常遇春知道了消息也赶了过来,本想将她收养。张真人知道他是明教的人后不放心,后来便将她送到了咱们峨嵋。周师妹天资聪慧,现在不知多得师父喜爱!” 丁敏君见贝锦仪没有一丝忌妒的样子,便想起之前的自己,动不动便忌妒这个,怨恨那个的,真没这个师妹看得开。 她听到贝锦仪说周芷若并不识她样子时,便渐渐放下了心。想着此时她再也不会回到峨嵋,也不会与那周芷若相见,更不会与她有什么冲突。她还有什么理由杀自己呢? 几个月后,贝锦仪嫁与武当殷六侠为妻,她们再未见过面。 数年后,安适带着两个小学徒治病抓药,那两个学徒便是他的儿子,一个九岁,一个七岁。丁敏君怀中抱着三岁的女儿,在旁边看着。 同一时间,江湖传闻正甚,峨嵋掌门周芷若与明教教主张无忌即将大婚。 前世,丁敏君只知道这个消息,却是无缘参加的。而且那时,她也参加不了,她被周芷若一掌拍死在青山密林中。 她不知他二人后来过得怎样?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了,她此时过得幸福,便已心满意足。江湖上早已没了丁敏君这个人的消息,可是谁会在意呢! 因为再过不久,明教的张教主便会受到蒙古郡主赵敏的迷惑,在大婚之日抛弃了峨嵋掌门周芷若,震惊整个武林。演绎了一出江湖如此狗血,引无数痴男怨女尽折腾的精彩戏码! 可是,再精彩又关丁敏君什么事呢?听到这个消息的她,当晚仍正常入睡。期间她用脚踢了踢安适,帐里有蚊子,赶紧抓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朱砂痣是因为电视中峨嵋弟子总是点个红点想到的。只剩安适一个番外便完结了。 第39章 安适番外 安适从小生得一副惹人怜爱的乖乖样,周围邻居都喜欢称赞他聪明又懂礼貌。教育孩子时,便总拿他做榜样。 大壮名如其人,生得一副黑黑的粗壮的模样。此时他们都为十岁,大壮却比安适高了小半头。 大壮因着与安适同岁的原因,被他爹娘教训得更多,动不动就安适怎样你怎样。他便暗暗把安适恨上了。 这日,他把安适拦在了一处小巷中,准备也对他进行一番再教育。 也该着他倒霉,安适此时刚跟他爹学针炙,怀中时不时便揣着一根小针,找地方练手。大壮扑上来时,他也只是随手一扎,并没来及看清扎到了哪里。大壮被扎,楞了一下,也没感觉到多疼。但看到他还敢反抗,便决定更加严厉地教训他一顿。 他那黑黝黝的小拳头刚要落在安适身上时,他放了一个很响亮的人身之气。这个年龄的小孩也知道要面子的,一个响气排出来,他的手没落下,觉得脸有些发热。想了会儿,觉着反正都这样了,打了再说吧。再次挥拳时,他又传出一声响亮的放气声,中断了他的计划。 此后,他便不停地排着恶气。初时家里只觉得他吃了什么东西,放放便好了。后来见实在止不住,便带到安适他爹那瞧瞧。 他爹老安大夫,扎了几针,便渐渐止住了恶气溢出。 大壮指责是安适将他害成这样的。 安适也不吭声,只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众人。大壮一身粗黑皮,楞是没找出来安适扎他的那个小眼在哪里,便没有证据。 老安大夫也觉得不太可能,安适才刚学着拿针,自己还没来及教他东西呢。 大壮很委屈地被领了回去,却没敢再惹过安适。 安适父母是外出探亲时被悍匪无辜杀害的,那时安适十六。那以后人们觉得他更加稳重。 如今安适今年二十有五,父母去得早,他又不愿随了亲戚而去。少年时便有众多街坊邻居帮着,渐渐学会了独立。 李婶是照顾他最多的人,嘴皮子利索,爱管些闲事儿。 这日,安适的安和堂还没开门,她来从后院敲门进来。安适以为是有急诊,打算拿了药箱前去。 李婶笑嘻嘻地一把拉住他道:“没事!没事!婶子这是有好事儿找你。欢喜了一夜,实在忍不住了,才早早地来找你。”她边说边乐,脸上开了好大一朵菊花。 李婶忍住又上下打量了安适一番,连连点头:“一表人材!安适你今年也不小了,若不是你父母去得早,此时也得抱上大孙子了!” 安适听得她这一番开场白,便隐隐明白大概是什么事了。他一个人守着这个医馆,每日里不得清闲。也不是没想过要成亲过日子,又觉得自己不好总麻烦别人,便拖了又拖。此时李婶上门,他便也没推却。 “对方离这也不远,姓葛,前天那姑娘还来你这里瞧过病。” 安适每日看的病人不少,他没事也不会去瞧人家大姑娘长啥样,也不知道是谁。 “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没上心。”安适真冤,您让我怎么上心。 “昨天上午有母女俩过来瞧病,你还说人家没啥病,那母女俩还吵了你一通。亏你这孩子脾气好,当时也没生气。你婶子我之前跟她们说起你来,只说家里老人不在了,我给你操着心。她们也不在意,说只要人品好,能过日子就好。我夸了不算,她们当然要自己看过才放心。这不,找了个借口试了试,这一试便满意了。婶子这不就急着来给你报喜来了!” 安适无语。 “你准备好生辰八字,合一合过个场。聘礼我去找他们商量着来,咱平民家虽不需什么三媒六聘的大礼,该有的礼节也不能省。能帮你操持的,婶子都会帮你,以后有了娘子,就用不着婶子操心了。” “安适让婶子多操心了。”安适上前施了个大礼。 “你这孩子还跟我客气啥!快些准备吧,婶子我去找找人,这周围邻居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也都得过你的好,到时都邀请来热闹热闹!”李婶乐呵呵地出了门。 安适呆呆地望着李婶出门的背影,心头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高兴中却透着心酸,若是父母在,此时家中也应热闹起来,此时却更显冷清。 定亲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八,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让安适准备定亲礼。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没几天,安适便被陷害进了监狱,毒打一番,未等到秋后问斩,便死在了牢中。心善的街坊在乱葬岗找到安适破乱的躯体,找个坟场,将他埋了,总算还能入土为安。 那医馆被官府查封没收,过了些日子,却又重新开张,换了名字,开的却还是医馆。但周围人却得不到实惠。至此,整条街,再无便宜的药铺医馆。 周围的街坊因替安适伸冤被责罚,便只敢怒而不敢言。初时忿忿不平,时间长了,便只觉得可惜,若干年过去后,谁还会记得这里曾经有一个心地善良的年青大夫。 尘世间的事大抵如此,即便亲人去的时间长了,也只是在每年找个时间寄托哀思。 上一世,安适虽是心善之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善报。 后记 小说最初的想法来自于突然想起93版纪晓芙与杨逍经典又不幸的那一段。便找起了纪晓芙的同人,结果没找到她与杨逍有好结局的,便产生了自己写的念头。 若纪晓芙作为女主,丁敏君这个在她生活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的龙套怎么能少呢?我在收集了很多纪晓芙的资料后,又开始找丁敏君的。 找到最后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很可恶却又好可悲。金庸老爷子将她写得一无是处,浑身上下竟找不到一丝优点! 于是我又开始翻看丁敏君的同人,发现她的同人基本上也全是穿越来的其他人。 就想着,为什么她本人不能得到改变与幸福呢。除了让她变得无所不知,变得很强大,还有什么方式没?所以我设置她重生的年龄没有放在她小时候,而是放在了她长大后。 她死的时候有关武林的消息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她知道的,武林人士大多也都知道了。 一个刚愎自用的人,死了,又活了。她知道一些事,却大都是她无能为力的事,所以她会去折腾,但也折腾不出花儿来。 我是想让她折腾个好几圈,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才好安心过日子。可是等到张无忌有了盖世神功时,她都三十好几,奔四去了!好纠结。 想法中还有一个,便是不把倚天里其他的主线给崩坏。倚天还是倚天,主角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只要能改变丁敏君一个人就好,其他人便是那些龙套配角改了就改了,终不会影响什么。 所以这文没变成爽文,还让人颇有不爽,当然跟笔者的能力也有关系。 所以,,丁敏君有了好的归宿,我的目的便达成了,这篇文写到这里我真不知道该写什么了。若是让大家觉得这又是个坑,我真的只能说声报歉。 多谢追文及看完全文的各位,笔者这篇的动力真的是全来自于你们,衷心感谢你们的支持! 失望之余,若是觉得还能看下去,请支持笔者的新文《女配已炮灰,男配请远离》,再次感谢。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